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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有情人節(jié)的那年,我剛好18歲。那年,我遇到了比我大16歲的林。
林長得既不高大挺拔,也不清瘦,更沒有斯文的眼鏡,完全不符合我理想的想象。但他有一幅渾厚的嗓音,低沉、緩慢,象夏天喝下的酸梅湯一樣,歡暢地迂回、流淌。
那時,林在我的公司做市場主管,每次有他的講話,我們部門的女孩子都偷偷溜進去聽。林的講話總是最受歡迎。他不嘩眾取寵,不故做姿態(tài)。但他會用一些文學(xué)化的語言描述實質(zhì)性的內(nèi)容。大家私下里叫他“才子”。
林肯定知道這些,知道女孩子對他的青睞,他在女孩子面前越是周到和客氣。他從沒有顯露出對某個女孩的特別喜歡,更沒有對某個女孩的厭惡。他在不知不覺中扮演了公司大眾情人的角色。
但大家都知道林還沒有結(jié)婚,甚至連女朋友都沒有。
關(guān)于林的愛情,有一個經(jīng)典場景,叫做麥苗和韭菜的故事:故事的男主人公,當(dāng)然是林,騎著自行車,帶著長發(fā)飄飄著白色連衣裙的女主人公,林的愛人,經(jīng)過大片大片的麥田。女主人公喊道:“看,那么多韭菜。”男主人公回頭一笑,傻瓜,那是麥苗?!安?不,就是韭菜?!薄昂?好,是韭菜。是韭菜”這個經(jīng)典場景是我們每次聚餐的必聊話題,其中有兩個同事竟能把這個場景演繹得惟妙惟肖。林有時也在場,笑瞇瞇地看我們開他的玩笑。
我們其實都希望早一點看到林和他的長發(fā)飄飄著白色連衣裙的女孩。在林面前,女孩子好象總覺得自卑,也覺得不忍心奪了眾人所愛。大家互相謙讓著,謙讓的結(jié)果是,長久以來,林的身邊一直沒有女人。
不久以后,林離開了公司,去了另一家更大的公司做主管。
有一天,我的呼機提醒我復(fù)臺,回過電話,呼臺小姐甜甜的聲音告訴我,一個叫林的先生留言:在今天這個特殊的日子里,只想對你說:你好。
忽然想起,那天是情人節(jié)。
一向做事周到謹慎的林竟然在消失很久后選擇了這個時機來問候。
可能是文學(xué)讀物的熏染,這兩個再普通不過的字一下讓我聯(lián)想到了《紅樓夢》里纏綿悱惻的寶黛戀情。莫非林……我忽然有了觸電的感覺。更何況,今天的日子也彌漫著情愛的氛圍。
我寧愿相信這種召喚,我相信林不是在開玩笑。我更相信情人節(jié)的誘惑是最真實的誘惑。我拿起了電話。
我和林就在情人節(jié)的那天完成了麥苗和韭菜的經(jīng)典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