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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鏡頭里的“世界”
“鏡頭里的世界”屬于影視范疇,它可以是人為設(shè)計的、虛擬的、想象化的世界,也可以是攝影機所到之處或偶然、或有意捕獲到的大千世界的一個掠影。掌握鏡頭的人就是主宰那個世界唯一的神,在鏡頭里的“世界”中,一切都是被規(guī)定和設(shè)計好的,生活在那里的人是安全的、穩(wěn)定的或者說是“幸?!钡模麄冇邢鄬Φ淖杂珊徒^對的不自由,因為他們沒有對自己命運的抉擇權(quán),沒有未知的可供期待的未來。從某種意義上說,“鏡頭里的世界”就是一個有意構(gòu)建的理想的和諧社會的縮影,它是個充滿了局限的概念。當然這是由于影視創(chuàng)作的需要而設(shè)計的。現(xiàn)在我們所探討的就不再是純影視意義上的鏡頭里的“世界”的概念,雖然它源于影視作品,但是它的內(nèi)涵遠遠大于純影視意義。我們姑且稱之為“戲中戲”的啟發(fā)。就整部電影而言,作為觀眾的我們所看到的內(nèi)容具有兩重性:一個是鏡頭里的“世界”,一個是那個世界里所構(gòu)筑的另一個理想化的鏡頭里的“世界”,即“楚門的世界”。我們重點討論后者。楚門生活在這樣一個世界里(人造的虛擬空間):巨大的攝影棚就像一個牢籠一樣伴隨他20多年。對于那些以收看《真人SHOW》這類肥皂劇的觀眾來說,楚門是幸福和幸運的,他從一個嬰兒開始就踏上了明星的道路,沒有煩惱和生活的壓力、沒有任何的威脅。但是作為一個富有生命朝氣的自然人(楚門)來講,這種“幸?!笔菤埧岬?,真實的情感被虛假的生活所欺騙,自己不能按照個人意愿旅行、相愛等。在他生活的每一個角落,都布滿了鏡頭,他的一舉一動都是別人消遣的質(zhì)料。在24小時的全球滾動播出當中他已經(jīng)沒有私人空間可言,一切都在無數(shù)雙眼睛的注視下進行著。楚門的生活是一個典型的鏡里的“世界”,一個類似于“世外桃源”的世界。它與“世外桃源”又有本質(zhì)上的區(qū)別,楚門的世界又是一個被物質(zhì)化、機械化了的世界,是一個被人安排和操控的世界,它是以商業(yè)化為目的的。掌控鏡頭的人可以擺布這個世界,“他”就是萬能的上帝,“他”可以呼風(fēng)喚雨、牽日引月、可以控制時間的流動、可以安排他人的命運。例如,在楚門小時候,他與父親一同出海,父親“溺死”于海上??墒呛髞碛捎趧〗M工作人員的疏忽,“父親”又重新出現(xiàn)在了鏡頭里。這本是現(xiàn)實所不會許出現(xiàn)的,然而掌握鏡頭的“他”卻可以利用這一過失創(chuàng)造奇跡。“他”巧妙地騙取了楚門真實的淚水,換來了所有觀眾的眼淚。另外,楚門的世界是一個充滿了欺騙和虛假的世界。它本身就是一個陰謀,“舉世獨清”唯有楚門被蒙在鼓里。他對生活以誠相待,而生活對他則是殘忍無比。他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身邊的妻子、絮叨的母親都是一種“職業(yè)”。他們?nèi)沁@個騙局里的成員,他們都在欺騙一個真實的靈魂和他的感情,以供鏡頭前的無聊者滿足他們的窺視欲。因此,楚門生活的這個鏡頭里的“世界”是殘酷的,他的喜怒哀樂都是非自然因素刺激下的自然流露。他能以自己的幽默帶給別人笑聲、拿自己的淚水換取觀眾的同情。在這個世界里只有楚門是真的,他有真實的情感,真實的思維。說完了楚門的世界,我們再把視角往回來一下,站在我們當下的立場上以“戲中戲”為突破口就會發(fā)現(xiàn),我們之所以可以評價《楚門的世界》,就是因為我們再借他的世界里的“鏡頭”關(guān)注著他們。
二、世界里的鏡頭
相對于鏡頭里的那個“世界”,我們要討論的“世界”里的鏡頭,這個世界首先是一個當下的、真實的世界。它變化著、充滿未知的不可預(yù)料的一切。然而,這里的“鏡頭”就不再僅僅是那個真實的鏡頭,它是個具有象征性的概念。既是指對人具有監(jiān)視作用的電子設(shè)備或者是機構(gòu)組織,又是指一切對人的自然性具有壓制和制約作用的社會存在。不同的是,在這個世界里,人是擁有選擇權(quán)的自然人,有選擇權(quán),但也要承擔(dān)選擇的責(zé)任。雖然世界里的“鏡頭”越來越多,人自然地生存空間越來越小,但是人生是有所期待的,生活是有尊嚴的。文明是第一道枷鎖。文明程度越高,人作為自然個體的存在空間就越小。科學(xué)知識、文化水平的不斷提高總體上是人類進步的表現(xiàn)。但是在不同的意識形態(tài)之下,對于作為勞動力的個體而言是不同的。在資本主義工業(yè)化社會當中,人遭受著不斷地異化,這就是工業(yè)文明的副作用。在《摩登時代》里,我們可以看到,人是被物化了的,機械化代替了人的靈性,生存就像機械一樣按照既定的規(guī)則重復(fù)和循環(huán)。這一切就像《楚門的世界》里的那些循環(huán)場景一樣,只要摸清規(guī)律就可以預(yù)測下一分鐘將要發(fā)生的任何事。因此,對于文明時代人來講,“人類是悲傷的動物,他們基于動物的本能尋求著有別于動物的生存,而這種生存的本質(zhì)是對自我的(動物性)本質(zhì)特性的無限壓抑?!弊屛覀冊僖砸粋€“旁觀者”的身份來看楚門的生活,視野就可以覆蓋那個“世界”里的全部鏡頭。這本身就是一部“戲中戲”,全知的觀眾允有充分的發(fā)言權(quán),但是我們不能以全知自居為智者。因為我們只是一個自由的欣賞者,楚門可以對“鏡頭”(欺騙)說“不”,而我們卻是沉默的“智者”。當我們有一天也面對一個被安排好的未來時,是否有勇氣說“不”?是否明白我們世界里的“鏡頭”不等同與楚門的“世界”里的鏡頭。真實世界中的“鏡頭”面對的是一個原本就充滿危機和挑戰(zhàn)的世界,那些“鏡頭”在規(guī)范和改造著這個世界;如果說你沒有那勇氣,那么就做一個甘愿拋棄自然性的人,人生固然就是安全、穩(wěn)定、甚至是“幸福的”,但卻注定是殘缺的。人生的不確定性一旦消失,也就意味著未來不再有所期待?!叭松鐟颍瑧蛉缛松?,與楚門一樣,在生活中我們同樣也是演員,而且由于地點和對象的不同,我們不僅僅是某個單一的角色。對于生活在當下的人們,他們就像《楚門的世界》里的那些收看《真人SHOW》的觀眾一樣,面對鏡頭里的“世界”,是“旁觀者”,但是面對世界里的“鏡頭”,卻又是演員。世界里的“鏡頭”只是一個象征性的符號,是一個更為復(fù)雜的系統(tǒng)。既包括真正的鏡頭,又代表了那些用來規(guī)范、監(jiān)視、制約以及維護我們世界的所有手段的總和。因此,我們的處境更加復(fù)雜,楚門面對他的“世界”說:“你無法在我腦中裝攝像器?!彼姆纯故遣活櫼磺械?,甚至以生命為代價。只有真實的自己才能追求真實的生活,而真實的生活才是生命的靈魂。請記住這段經(jīng)典的對話:“這個世界什么都是假的?”“不,你是真的?!蔽覀儜?yīng)該像楚門一樣,選擇生活在世界里的“鏡頭”下,而不是鏡頭里的“世界”中。只要我們自己是真的,我們就有能力選擇自己的生活,也有勇氣為我們的選擇負責(z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