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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瓣飄零,
帶走花的回憶,花的淚與笑。
流水匆匆,花瓣旋轉(zhuǎn),舞蹈。
看誰有幸,帶上心,拾得它的花香。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流水啊,帶走花瓣它盛極而衰的悲涼,留下它的極致美麗。
無論怎樣,每次的開學(xué),都預(yù)示著大風(fēng)大雨的來臨。我知道它并不是無法抗拒,只是當(dāng)它又一次來了,我又一次失敗的時候,似乎已經(jīng)麻木,可是心還是隱隱作痛……
眼前還是春寒料峭,余寒猶厲的景象。理想中的春風(fēng)和煦、春意盎然的景象卻遲遲不肯來到?;蛟S是因為心中的陰霾,使我看不到世界的變化,過往的風(fēng)景我也不曾留意。只是在一切已經(jīng)逝去的時候,后悔莫及。
邁著沉重的步伐,脫著疲憊的身影。路漫漫似無了盡頭,雨水拍打在身體上失去了知覺。強(qiáng)顏歡笑的背后是一張怎樣扭曲的臉,堅強(qiáng)的外殼包裹著脆弱的心靈。人在黑暗中才會感到分外的孤獨(dú)與寂寞。當(dāng)雨水在臉上流成了河,淚水也終于忍不住與其為伍。當(dāng)分不清臉上趟過的是雨水還是淚水的那一刻,心感到支離破碎。
突然覺得流水無情。又記起有人嘆過“落花有意,流水無情”?;ǖ纳巡辉偈?ldquo;紅消香斷有誰憐”的結(jié)局。取而代之的是“落絮無聲春墜淚”的凄美。
春風(fēng)吹綠了楊柳梢,也吹開了被寒冬所冰封的心情。冬天太過閉塞,大家把自己包裹起來,只露出兩只眼睛,沒有面部表情,讓人捉摸不透;冬天太過寒冷,大家都拘于一室,即使走上街頭,也是步履匆匆,讓人難以接近;冬天太過壓抑,成天霧蒙蒙、灰撲撲的,難見陽光,讓人郁悶消沉。還是春天好啊,萬物復(fù)蘇,花木含情,人兒也格外的精神。去野外走走,踏青賞花,品茗聊天,悠閑漫步,這難道不是一種美好的享受嗎?
今春確實忙碌,全然沒有了往昔的瀟灑浪漫。坐在辦公室里,面對堆積如山的各種材料,忙得暈頭轉(zhuǎn)向,忘記了白天黑夜。去野外走走,成了一種可望而不可及的夢想。百無聊賴地做著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匆匆地奔波于上班的路上,偶爾感受一下春日的陽光。就這樣,日子一天天從眼前滑過。窗外的樹葉兒由嫩黃變得翠綠,再由翠綠變成墨綠;花兒從含苞待放到一臉燦然,從一臉燦然再到落英繽紛。就這樣,無奈地看著春天離我們悄然遠(yuǎn)去。
春天就這樣錯過了嗎?
有時也會做夢:逃離這喧囂的塵世,獨(dú)自行走在花香鳥語的小徑上,感受暖風(fēng)拂面的溫情?;孟胫鲆粋€獨(dú)行客,游走天南海北,欣賞迷人的美景,尋找知心故交???,巍峨連綿的群山、宛如玉帶的河流、一碧千里的草原、展翅高飛的雄鷹,還有那洶涌澎湃的大海、晶瑩雪白的沙灘、傲首昂立的椰林、迎風(fēng)破浪的海鷗,一幅幅美麗的畫卷在眼前鋪展開來。追夢于宇宙天地之外,沉迷于絕色佳境之中,醉倒在柔情蜜意之間。要是自己就是一只自由的鳥兒,翱翔于藍(lán)天之上,看一看遍地綠茵,嗅一嗅襲人芳香,一定把世界美景全部收入囊中。什么都不想,就那樣輕輕地、輕輕地漂浮在太空中,想到哪兒,就去哪兒,沒有世俗的煩惱,沒有瑣事的羈絆,那該是多么的愜意!
花兒謝了,山間落英繽紛,殘紅遍地,繁華盛景也有凄迷時候。春天悄悄地躲到了我們身后。
花兒謝了,樹木郁郁蔥蔥,綠葉盈枝,物換星移更見生命奇跡 。夏天不知不覺又來到我們身邊。
結(jié)局是不得不恥笑自己,終究夢癡一場。若人生只如初見,是否我現(xiàn)在依舊享受著青春最美好的時光,臉上洋溢著少年特有的陽光味道。但,如果沒有如果。
一紙流年,訴說幾許離傷,幾許惆悵。昨晚的天空,漆黑一片,連星星都吝嗇于出來陪我。幾多孤寂,癡癡地看著手機(jī)屏幕等了許久,任思緒飄搖,想念也百轉(zhuǎn)千回,想著我們的相遇,相知,想著曾在一起的點(diǎn)點(diǎn)滴滴,還有電話里的甜言蜜語,心痛,心痛自己。徹夜未眠,感冒又加重了許多,我不在意,我不想在未來的人生里留下任何遺憾,但結(jié)果讓我很不甘,諷刺吧,呵!
時光稍縱而逝,轉(zhuǎn)身,已是午后。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一直圍繞在四周,揮散不去。繁花遺落,凝視著,吁嘆著,感懷著。彎身撿起片片花瓣,卻別有一番味道,將它小心地置于手中,仔細(xì)觀望。花瓣上面仍殘留著初開時的那抹妖艷,只是再無那般魅惑人心。
若知道痛,那便是秋風(fēng)輕吻花朵的錯,要不然花朵不會瓣瓣追隨它,最后被它無情的遺忘在土地上,就如同我們一樣,無論怎樣努力,最后始終還是要分離。
如花似夢,短暫一相逢,終究誰都不是誰的誰,誰都會忘了誰。只是當(dāng)時的海誓山盟早已被風(fēng)迷散,點(diǎn)點(diǎn)斑駁的誓言已不堪入目。殘留的只有無止境的傷心。
時光不緊不慢,只是歲月的荏茬早已將你深深的刻在心底。再多努力也只是徒勞罷了,再多吁嘆也只是徒增失落罷了。一句早知今日何必當(dāng)初,讓我悔,讓我恨。我做不到淡然接受,做不到將你遺忘的徹徹底底,每每念起還會觸景傷情。這樣,又是何苦呢。
在想你的時候,雖然會有著些許的疼痛,卻依舊止不住那份狂熱的懷戀。
四月的洛陽,天氣和暖,花壇里牡丹正盛,層層疊疊的花瓣旁邊,有個女人在授粉。低著頭,看不到臉,看不到眼睛和嘴唇。只有一只手,細(xì)長無骨,翻轉(zhuǎn)成一朵花。
一幅參賽的攝影作品。他是評委。
身邊越多女人的男人,越不容易對女人動心。他是出名的攝影家,無數(shù)的鶯燕在他的鏡頭里舒展,或者百合或者玫瑰的,不同的身段,不同的味道。
但,這次不一樣,這個女人,也不一樣。
顧年,覺得自己,從心臟的部位被撩了一下。細(xì)細(xì)的,卻也足夠他長長地吸口氣。放下照片,停頓片刻,他又拿起。
男人看女人,一眼,再一眼,往往就有故事了。
1
洛陽不是第一次來,所以安頓下來,并不困難。背上相機(jī),他去了白馬寺,那里有個牡丹花會,也是,她所在的地方。找到那個攝影作者,再拿到她的地址并不難。
寶塔殿閣,長林古木,肅然幽靜,寺內(nèi)觀花的人們徐徐而行。只有顧年,神色緊張。
別人若是知道,必定笑他,三十好幾的人了,為了個照片上的女人,飛奔而來??墒?,只在照片上見了,便能心動的女人,遍天之下又能有幾個?撞著了,該是自己的運(yùn)氣了。
牡丹開得很好,深深淺淺的顏色,簇?fù)碓谝黄穑怯袔追只ㄩ_富貴的意思。
站到她面前的時候,顧年覺得自己手心里都是汗。多么沒有出息啊,站在一株黑花魁的面前,連一句話都說不出,蹩腳,生澀,還有不知所措。倒是她,似乎見慣了手拿長焦短焦的攝影者們,神色淡然地說:
先生,麻煩一下,這株花要授粉。
顧年知道,就是這聲音,珠圓玉潤,字字璣珠的。生著那樣纖細(xì)手指的女人,上天無法不給予這樣綿軟的聲色。顧年側(cè)身閃開,她就低頭忙碌了。點(diǎn)花,串粉,仿佛花朵是她的孩子,小心,溫柔,呵護(hù)備至。看她和她的手指在花叢間翻飛,顧年的眼睛有了些濕潤的意思。只有他知道,是為何來的洛陽。
當(dāng)然不是照片。而是,照片上的女人,跟他的初戀,如出一轍。
洛陽變了不少,樓多了,路也多了,連牡丹的花色也多了。中間隔了這么多的年月,變的豈止這些?
2
該有六年了吧。
沈銀色,那樣溫婉的女孩子,仿佛暗夜里閃耀的一顆珍珠,攫住了他的眼和心。很是意氣風(fēng)發(fā)的年紀(jì),他和她,一個學(xué)美術(shù)的,一個學(xué)英語的。他的發(fā)都是向后攏,一把辮子,桀驁不馴。她從來都是白衣白裙,特別直順的發(fā),特別柔順的聲音,以及笑容。
其實,沒有什么不可能,愛嘛,是不管辮子或者其它的,只要你睜開眼睛便開始想念那個人。
那時候,覺得洛陽真小,麗京門內(nèi)的明清一條街,白馬寺,牡丹廣場……就這樣并肩走著,穿過一條街道,再到一條街道,不知道什么叫做累。
四月的這個城市,正是牡丹怒放的時節(jié),姹紫嫣紅開遍一個洛陽城,滿城盡是國色天香,富貴的姚黃、典雅的魏紫、幾近透明的夜光白,朵朵爭奇斗艷。顧年攬著銀白細(xì)弱的肩頭,從傍晚站到月白。
直到多少年后的今天,顧年才知道,什么是純粹的喜歡。那便是,到處都是馥郁的香氣,硬是聞不到。滿眼滿心,只有這個女孩的氣息。
就是這樣一個可以拿命來換的女孩,兩年后被他自己傷了個透心。
怪誰呢?櫻桃?還是自己?
櫻桃出現(xiàn)的時候,他和銀色都已經(jīng)畢業(yè)了。是銀色把櫻桃?guī)Щ亓思?。那個傻姑娘把日后自己愛情的斷送者像寶貝一樣推到顧年的面前。那天,他和銀色請櫻桃吃的肯德基,女朋友的好朋友么,是要好好招待的。
吃第一頓飯的時候,這個有著麥芽色皮膚的櫻桃已經(jīng)懂得拿眼睛斜乜他,從眼睛的左上角,輕輕遞過來,軟軟地落到顧年身上,再軟軟地滑落到顧年也不知道的角落里。
都已經(jīng)記不清是怎么和櫻桃攪到一起的。那櫻桃太大膽,倚在他單位的門口等,什么也不說,就是笑。不招搖卻也不躲避,不輕佻也談不上靦腆,笑著笑著,就把顧年本算不上安分的心,攪得亂了些方寸。
抱著櫻桃躺倒在她那張垂著大紅紗縵的大床上時,他真的忘了銀色還等在那租來的小屋里。一個人。中秋的夜晚,月亮特別的亮且圓。
3
常常有個男子來找那個照片上的女人。年齡略長,一臉平實。
兩個人,只是站在牡丹邊上說幾句話,有來有往,沒有多少端倪。
只是某天,一個女人沖進(jìn)來,抓住了她的發(fā)。吵嚷,廝打,暴跳如雷。她不說,也不動,任暴怒的女人發(fā)狠。她的發(fā),那樣黑長,被撕扯下來,被風(fēng)吹到他的臉上。
他想起了銀色。
一個大雨的下午,街角閃出了櫻桃。沒有傘,雨水順著她的身體和頭發(fā)留下來,映到他的眼里,到處都是荷爾蒙的味道。他用了很大的力道親她,似乎還咬破了嘴唇,咸腥的味道在嘴里四處奔涌。他含糊不清地喊:櫻桃,你越來越大膽,越來越大膽啊。
然后他就看到了前面的那把傘,和,傘下面那張臉。沒有蒼白,沒有驚異,只是透過雨水看他們。
那是那年洛陽夏天最大的一場雨。
顧年想,銀色要是像今天那沖進(jìn)來的女人一樣,廝打他或者櫻桃,那么,他今天也不至于這樣站在這里了。
沈銀色,那曾經(jīng)是他全部的銀色,看看雨中的他們,靜靜轉(zhuǎn)身離去了。
家里什么都沒動,只是少了一個人。 從此,他失去了銀色的全部消息。
顧年跑過去的時候,她已經(jīng)平整了衣服,在收拾地上的玻璃瓶子,給牡丹授粉的瓶子。
他說,怎么這么傻。不還手,也躲開啊。 她不說話。
他說,我來了這么長時間,一直沒跟你說話。因為,你那么像我當(dāng)年的女友。
然后她說話了,她打我,是因為她的男人喜歡我。
4
洛陽好吃的東西,算不上多,但都實打?qū)嵉拿牢丁?/p>
洛陽水席算是一個。素菜葷做,有冷有熱,二十四道菜,吃完一道,再上一道,行云流水一般。顧年沒有多大的心思來吃,無奈被同學(xué)拉來。就在席間,他看到了櫻桃。
胖了些,風(fēng)韻了些,但就是櫻桃。
顧年看到她的時候,她正倒酒。應(yīng)該是杜康,“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的杜康,洛陽人都喜歡的酒水。顧年特別驚喜地喊:櫻桃,櫻桃,程櫻桃。
顧年想著她應(yīng)該是笑著鬧著撲上來的,但是沒有。她隔著桌子看著他,把手里的酒慢慢斟入酒杯,遞給旁邊的男人。坐到椅子上,哭了。
當(dāng)年的櫻桃,一去不復(fù)返了。她輕輕地說,顧年,老天爺真是沒有辜負(fù)我啊。
哪里有當(dāng)年的影子,程櫻桃干凈的眼神仿佛一段綢子,拍打著顧年。他輕輕把這個不算年輕的女人摟住了。真干凈的擁抱啊,讓人忍不住落淚。
櫻桃突然抬起頭說,顧年,銀色,你還記得么?她現(xiàn)在是牡丹園的技師。你總該去見見的吧。就在白馬寺。
5
銀色低著頭擺弄牡丹。
顧年說,銀色,我對不起你。這么些年,我就想著跟你說這句話。我看到照片上的你,就瘋了一樣跑來了洛陽。銀色。
銀色的手指在牡丹花瓣上分外搶眼,一枚寶藍(lán)色的戒指在指間閃爍。顧年一把抓住她的手。他的手上,也有一枚這樣的戒指,同樣的款式,同樣的顏色。
曾經(jīng)有個晚上,他親手把戒指戴到了銀色的手指上。戒指在,人在。人在,愛就在。
照片上,就是這枚戒指,讓顧年看到了希望。年輕的錯誤,只要彌補(bǔ),應(yīng)該還來得及。
可是,銀色看看他,摘下戒指遞給他。他的手上,有了兩只一摸一樣的戒環(huán)。
她說,記得那個男人么?他離婚了。為了我。她又接著說,顧年,戒指戴在手上時間長了,也就忘了是個物件,忘了摘。我沒有怪你。真的。我也想你來著,興許是時間太長了,想著想著,就記不起來了。反倒是他,越來越清楚。你來找我,是為了還個愿。他來找我,是為了跟我過日子。有些事情,有些人,我已經(jīng)忘了。
顧年的淚,奔涌而出。
這六年,他沒有忘記銀色。那動不動額頭上就出汗的銀色,那在他懷里如同小鹿的銀色,那雨天里靜靜望著他和櫻桃的銀色。
終于在這一天,他知道,沒有了。
6
離開洛陽的時候,牡丹有了凋謝的痕跡。 櫻桃送的他。她說,顧年,我,一直沒有結(jié)婚。
顧年的心里,立即溢滿了酸澀。他不是不知道,可是他只能裝作不知道。她只是他年輕歲月里一個充滿誘惑的符號。年輕的時候,誰懂愛呢?
顧年別開眼睛說,櫻桃,趕緊找個合適的,一個人,讓老朋友不放心。
多么的話。
看著櫻桃紅紅的眼睛,顧年想,洛陽,以后還會不會來呢?
然后火車就開動了。
車站的臺柱后面,站了一個人。黑長的發(fā),細(xì)長的手指。瘦弱的肩。
一輩子,有些人,有些事情,是不能錯的。錯一點(diǎn),就找不到終點(diǎn)了。顧年,櫻桃,或者是銀色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