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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民主政治的發(fā)展不僅與規(guī)模(人數(shù))有關,而且與規(guī)模本身的結構也有關系。就黨內民主的發(fā)展來說,常委委員人數(shù)應該是奇數(shù),而不應該是偶數(shù)。黨委常委委員人數(shù)應是奇數(shù)的原因主要有:第一,常委會議事、選舉必須符合現(xiàn)代民主政治的“一人一票”原則;第二,使用票決制,糾正常委會的弊端;第三,在黨的歷史上,大多數(shù)時期,中央政治局常委會人數(shù)是奇數(shù)。尤其是十三大之后,中央政治局常委會人數(shù)一直是奇數(shù)。在分析這些原因之后,本文將以中國31個省(直轄市、自治區(qū))以及廣東省為例,具體分析中國各省市在黨委常委委員人數(shù)方面的實際情況。
關鍵詞:黨委常委奇數(shù)黨內民主
民主政治的發(fā)展不僅與規(guī)模(人數(shù))有關,而且與規(guī)模本身的結構也有關系??疾辄h內民主的發(fā)展狀況,有很多方面可以觀察。如果從黨內民主制度來看,有黨內民主的選舉制度、黨內民主的決策制度、黨內民主的管理制度、黨內民主的監(jiān)督制度等。就黨內民主的決策制度而言,其中常委會決策是所有決策(包括黨內決策和國家決策)中最重要的決策。而常委會決策的人數(shù)問題,又會影響到黨內民主的發(fā)展。這里所謂的“人數(shù)問題”,主要指的是投票者的人數(shù)是奇數(shù)還是偶數(shù)的問題。
就黨內民主的發(fā)展來說,常委委員人數(shù)應該是奇數(shù),而不應該是偶數(shù)。這并不是一個簡單的數(shù)學問題,而是一個事關黨委運行機制以及黨內民主發(fā)展的重大問題。本文的邏輯思路是,首先分析常委委員人數(shù)應該是奇數(shù),而不應該是偶數(shù)的原因,然后,以中國31個?。ㄖ陛犑?、自治區(qū))以及廣東省14個市為例,具體分析中國各省市在黨委常委委員人數(shù)方面的實際情況。首先,黨委常委委員人數(shù)應該是奇數(shù)的原因主要有以下幾點:
第一,常委會議事、選舉必須符合現(xiàn)代民主政治的“一人一票”原則。
根據《中國共產黨章程》(下稱《黨章》)第二十七條規(guī)定,黨的地方各級委員會的常務委員會,在委員會全體會議閉會期間,行使委員會職權;在下屆代表大會開會期間,繼續(xù)主持經常工作,直到新的常務委員會產生為止。這里所指的職權也就是《黨章》第二十五條規(guī)定:黨的地方各級代表大會的四項職權:(一)聽取和審查同級委員會的報告;(二)聽取和審查同級紀律檢查委員會的報告;(三)討論本地區(qū)范圍內的重大問題并作出決議;(四)選舉同級黨的委員會,選舉同級黨的紀律檢查委員會。
這里就涉及到“決議”、“選舉”問題。很明顯,對于決議和選舉之類的問題,如果按照民主政治的游戲規(guī)則,那就必須按照“數(shù)人頭”,即“一人一票”的原則,實行無記名投票。在我們可以人為建構的政治運行機制中,為了減少投票所引起的各種麻煩和糾紛,對某一問題的表決,我們最好是一次性投票通過。當然,我們也不排除在票數(shù)相當、或有爭議的情況下,可以緩議,再次表決。
一次性表決,至少有這樣幾個好處:第一,可以減少人們對投票結果的爭議,從而容易達成政治共識;第二,對同一事項,多次投票,容易引起投票者的逆反心理,從而出現(xiàn)諸如不尊重自己手中的選票、“隨便投一投,管我什么事”等之類的非理性行為;第三,多次投票,投票者會通過對領導的察言觀色,揣摩領導的意旨,從而難以避免出現(xiàn)這樣的情況,即潛意識或者是有意識地把領導的意旨“貫徹”到自己的投票中來,也就是說,會把領導的“旨意”強加于投票者;第四,如果按照上述多次投票的規(guī)則運行,勢必會加劇政治過程的“潛規(guī)則”。結果是正式規(guī)則得不到尊重,乃至受到極大破壞,而“潛規(guī)則”大行其道。
基于以上分析,所以關于投票問題,我們的制度設計最好是能夠保證投票結果一次性投票通過。而要保證投票結果能夠一次性投票通過,一個最基本的要求就是參加投票者的人數(shù),必須是奇數(shù),而非偶數(shù)。因為偶數(shù)會出現(xiàn)像“4:4、5:5”之類的等票數(shù)結果,而奇數(shù)是不可能出現(xiàn)這樣的結果。
第二,使用票決制,糾正常委會的弊端。
常委會議事、選舉必須符合現(xiàn)代民主政治的“一人一票”原則,這是從現(xiàn)代政治學的視野來審視選舉、投票而得出的一般結論。如果就我們黨的常委會本身固有的弊端來說,“一人一票”的票決制原則還有助于糾正常委會的弊端。
關于常委會的弊端,鄧小平早在1980年8月18日關于“黨和國家領導制度的改革”中所批判的“權力過分集中的現(xiàn)象”,已經說得非常清楚,而且他所指出的這些弊端,直到今天還沒有得到根本改觀。
“權力過分集中的現(xiàn)象,就是在加強黨的一元化領導的口號下,不適當?shù)亍⒉患臃治龅匕岩磺袡嗔杏邳h委,黨委的權力又往往集中于幾個書記,特別是集中于第一書記,什么事都要第一書記掛帥、拍板。黨的一元化領導,往往因此而變成了個人領導。全國各級都不同程度地存在這個問題?!盵1]
為了糾正這一弊端,近些年的制度創(chuàng)新引入了“票決制”。比如,云南省從2003年7月起施行《云南省各級黨委常委會議討論決定干部任免事項投票表決辦法》,要求省、州(市、地區(qū))、縣(區(qū))三級黨委凡任免干部一律必須實行常委會票決制,違反規(guī)定者將被通報。而票決制其實就是通過投票表決,避免“少數(shù)人說了算”這一常委會的弊端而設計的。誠然,實行票決制,投票者人數(shù)只能是奇數(shù)。
第三,在黨的歷史上,大多數(shù)時期,中央政治局常委會人數(shù)是奇數(shù)。尤其是十三大之后,中央政治局常委會人數(shù)一直是奇數(shù)。
之所以第三個原因要談到八大以來中央政治局常委會的人數(shù)變化情況,一個基本的想法就是中央的做法,對于地方多少有某種意義上的借鑒作用和參考價值。而且,對于單一制國家的執(zhí)政黨的常委會而言,其功能有某種共通之處;通過其功能,反過來考查其結構,這些結構之間理當有某種一致性的地方。
1956年,中共八大選出的中央政治局常委共由6人組成,、劉少奇、、、陳云、鄧小平。1958年八屆五中全會增選為中央政治局常委。1966年八屆十一中全會,政治局常委增加了陶鑄、陳伯達、康生、李富春4人。這樣,中共政治局常委達到11人。也是中共黨史上中央政治局常委人數(shù)最多的一次。
1969年九大的政治局常委為5人:、、陳伯達、、康生。
1973年中共十大的政治局常委由9人組成:、、、、李德生、、、康生、董必武。
1977年的中共十一大,選出政治局常委5人:、、鄧小平、李先念、汪東興。1981年十一屆六中全會,政治局常委變?yōu)?人:、、鄧小平、、李先念、陳云、。
1982年的中共十二大,選出的政治局常委為6人:、、鄧小平、、李先念、陳云。
1987年中共十三大,選出的政治局常委為5人:、李鵬、喬石、胡啟立、姚依林。1989年中共十三屆四中全會,調整中央政治局常委為6人:、李鵬、喬石、姚依林、宋平、李瑞環(huán)。
1992年中共十四大,選出的中央政治局常委為7人:、李鵬、喬石、李瑞環(huán)、朱镕基、劉華清、。
1997年中共十五大,選出的政治局常委為7人:、李鵬、朱镕基、李瑞環(huán)、、尉健行、李嵐清。
2002年中共十六大,選出的政治局常委為9人:、吳邦國、、賈慶林、曾慶紅、黃菊、吳官正、李長春、羅干。[1]
從八大之后中央政治局常委人數(shù)的變化情況,我們可以看出,中央政治局常委人數(shù)主要是4、5、6、7、9、11位。也就是說,從八大開始之后的大多數(shù)時期,中央政治局常委人數(shù)是奇數(shù),較少時期是偶數(shù)。尤其是進入了十三大之后,中央政治局常委人數(shù)絕大多數(shù)時期是奇數(shù)。這說明,中央政治局常委也要議人、議事,也有一個投票表決問題。如果投票者為奇數(shù),采取少數(shù)服從多數(shù)的原則,很容易作出決定。既然中央政治局常委在人數(shù)的設定上都充分考慮了奇數(shù)之必要,地方有理由可以不考慮“奇數(shù)”的重要性嗎?由此觀之,無論是根據現(xiàn)代民主政治的“一人一票”的政治決定原則,還是為了糾正長期以來常委會的弊端,以及中央政治局常委人數(shù)的變化,我們都可以發(fā)現(xiàn),在我們可以人為建構的政治規(guī)則中,投票者為奇數(shù)是一個極為重要的問題。如果我們以這種眼光來分析目前中國31個?。ㄖ陛犑?、自治區(qū)),以及各市的常委人數(shù),我們會發(fā)現(xiàn)有相當一部分省市的常委人數(shù)還是偶數(shù)。
表一、表二是筆者根據人民網的“中國地方領導在線”,做的一些統(tǒng)計分析。其中,表一是對中國31個?。ㄖ陛犑?、自治區(qū))的常委人數(shù)統(tǒng)計的結果。在表一中,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在31個?。ㄖ陛犑小⒆灾螀^(qū))委常委人數(shù)中,其中有18個是奇數(shù),13個是偶數(shù);常委會人數(shù)為偶數(shù)的?。ㄖ陛犑?、自治區(qū))占了41.9%。表二是以廣東省為例,14個市的省委常委人數(shù)。其中有7個是奇數(shù),7個是偶數(shù)。常委會人數(shù)為偶數(shù)的市占了50%。這說明無論是就?。ㄖ陛犑?、自治區(qū))一級而言,還是就市一級而言,常委會人數(shù)為偶數(shù)的比例還是相當大。
表一:全國各省常委委員人數(shù)表
省份(直轄市、自治區(qū))常委委員
人數(shù)(個)省份(直轄市、自治區(qū))常委委員
人數(shù)(個)
北京14四川13
天津8貴州15
重慶13浙江10
山西10安徽15
山東14新疆9
河南13西藏12
遼寧8廣東16
吉林13上海6
陜西6河北15
甘肅7青海5
湖北13福建12
湖南13廣西13
黑龍江11海南13
云南13內蒙古13
寧夏8江蘇6
江西13
資料來源:人民網,“中國地方領導在線”,/GB/channel1/index.html。
表二:廣東省14市常委委員人數(shù)表
市廣州深圳珠海韶關河源汕尾梅州惠州東莞中山江門佛山潮州云佛
常委委員人數(shù)(個)
13
12
12
11
4
12
11
12
12
11
11
13
10
11
注:廣東共21個市,在中國地方領導在線上,我們沒有找到汕頭市、陽江,湛江、茂名、肇慶、清遠、揭陽這7個市常委委員人數(shù)資料,因此無法對其進行統(tǒng)計。資料來源:人民網,“中國地方領導在線”,“廣東省”,/GB/channel1/index.html。
對于這些常委數(shù)是偶數(shù)的省市,究其原因,我們大致可以這樣推測,要么不需要進行議事、選舉;要么需要進行議事、選舉,但是不進行投票表決。如果常委們不議事、選舉、這既不符合《黨章》規(guī)定,也不符合事實。如果常委們需要議事、選舉,那怎么作出決定呢?或者根本不需要投票,由書記“一把手”說了算;或者需要投票,但是投票只是一個過場或曰“形式”而已。故而不需要考慮投票者的人數(shù)的多少對于投票的實質意義。因為如果他們注重這一議事、選舉、表決的投票過程,他們就會想方設法把投票過程設計得趨于科學、更加合理。畢竟這并不是一個多么高深、復雜的游戲規(guī)則的設計。只要有一點投票經驗的人都可以作出這樣如此簡單的判斷:參加投票的人數(shù)必須是奇數(shù),而不應該是偶數(shù)。
針對這樣一個簡單問題,如果我們仔細琢磨一番,或許會生出這樣的想法:為什么如此一個簡單的問題,卻成了一個問題?是我們中國人沒有民主投票經驗或者選舉意識?抑或是大家對此故意視而不見,明知道是一個問題,就是不把它當成一個問題來對待?抑或它根本就不是一個問題?抑或是簡單問題,并不簡單?……諸如此類的問題,確實值得每一個關心中國政治發(fā)展,關心黨內民主進程對于中國政治建設的重要性的人們的深思!
總之,無論是從保證黨內決策的科學性、民主性,還是從政治運行過程的正義性和合理性出發(fā),我們都必須持續(xù)不斷地開發(fā)中國民主的體制內資源——發(fā)展黨內民主。發(fā)展黨內民主又和常委會的建設有關。因為黨內的所有重大決策幾乎都和常委會有關,有不少都是由其直接作出;常委會建設好了,可以充分提高其決策效率,降低其決策成本;同時,由于常委會在黨內的獨特地位,常委會的政治運行狀況對于全委會、黨代會,乃至整個黨自身的制度建設、工作作風等都會對社會起到示范和表率作用。而常委會人數(shù)結構問題卻是常委會建設的一個最基本的問題。誠然,常委會人數(shù)為奇數(shù)表面上是一個簡單問題,但是,切不可忽視這一貌似簡單的問題,因為其對于黨內民主的建設意義重大。一言以蔽之,簡單問題,并不簡單,須審慎視之。
[1]鄧小平:鄧小平文選(第二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第328-329頁。
[1]關于中央政治局常委變化的詳細情況,可參見徐平:“中共八大以來的歷屆中央政治局常委”,
162.105.5.252/display.aspx?ArticleID=1906(紅旗在線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