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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氏已沉死,楚人哀不容。
何嘗奈讒謗,徒欲卻蛟龍。
未泯生前恨,而追沒后蹤。
沅湘碧潭水,應自照千峰。
和端午 (張耒)
競渡深悲千載冤,忠魂一去詎能還。
國亡身殞今何有,只留離騷在世間。
已酉端午 (貝瓊)
風雨端陽生晦冥,汨羅無處吊英靈。
海榴花發(fā)應相笑,無酒淵明亦獨醒。
午日觀競渡 (邊貢)
共駭群龍水上游,不知原是木蘭舟。
云旗獵獵翻青漢,雷鼓嘈嘈殷碧流。
屈子冤魂終古在,楚鄉(xiāng)遺俗至今留。
江亭暇日堪高會,醉諷離騷不解愁。
午日處州禁競渡 (湯顯祖)
獨寫菖蒲竹葉杯,蓬城芳草踏初回。
情知不向甌江死,舟楫何勞吊屈來 。
五日·選一(陳子龍)
吳天五月水悠悠,極目煙云靜不收。
拾翠有人盧女艷,弄潮幾部阿童游。
珠簾枕簟芙蓉浦,畫槳琴箏笮艋舟。
擬向龍樓窺殿腳,可憐江北海西頭。
五絲 (唐·褚朝陽)
越人傳楚俗,截竹競縈絲。水底深休也,日中還賀之。
章施文勝質,列匹美于姬。錦繡侔新段,羔羊寢舊詩。
但夸端午節(jié),誰薦屈原祠。把酒時伸奠,汨羅空遠而。
端午日賜衣 (唐·杜甫)
宮衣亦有名,端午被恩榮。細葛含風軟,香羅疊雪輕。
自天題處濕,當暑著來清。意內稱長短,終身荷圣情。
端午 (唐·李隆基)
端午臨中夏,時清日復長。鹽梅已佐鼎,曲糵且傳觴。
事古人留跡,年深縷積長。當軒知槿茂,向水覺蘆香。
億兆同歸壽,群公共保昌。忠貞如不替,貽厥后昆芳。
端午三殿宴群臣探得神字 (唐·李隆基)
五月符天數,五音調夏鈞。
舊來傳五日,無事不稱神。
穴枕通靈氣,長絲續(xù)命人。
四時花競巧,九子粽爭新。
方殿臨華節(jié),圓宮宴雅臣。
進對一言重,遒文六義陳。
股肱良足詠,鳳化可還淳。
競渡詩 (唐·盧肇)
石溪久住思端午,館驛樓前看發(fā)機。
鼙鼓動時雷隱隱,獸頭凌處雪微微。
沖波突出人齊譀,躍浪爭先鳥退飛。
向道是龍剛不信,果然奪得錦標歸。
乙卯重五詩 陸游(南宋)
重五山村好,榴花忽已繁。
粽包分兩髻,艾束著危冠。
舊俗方儲藥,羸軀亦點丹。
日斜吾事畢,一笑向杯盤。
浣溪沙(宋·蘇軾)
輕汗微微透碧紈。明朝端午浴芳蘭。流香漲膩滿晴川。彩線輕纏紅玉臂,小符斜掛綠云鬟。佳人相見一千年。
齊天樂 (宋·楊無咎)
疏疏數點黃梅雨。殊方又逢重五。角黍包金,草蒲泛玉,風物依然荊楚。衫裁艾虎。更釵鳧朱符,臂纏紅縷。撲粉香綿,喚風綾扇小窗午。沈湘人去已遠,勸君休對酒,感時懷古。慢囀鶯喉,輕敲象板,勝讀離騷章句。荷香暗度。漸引入陶陶,醉鄉(xiāng)深處。臥聽江頭,畫船喧疊鼓。
菩薩蠻 (宋·陳義)
包中香黍分邊角。彩絲剪就交絨索。樽俎泛菖蒲。年年五月初。主人恩義重。對景承歡寵。何日玩山家??锶幕?。
漁家傲(宋·歐陽修)
五月榴花妖艷烘。綠楊帶雨垂垂重。五色新絲纏角粽。金盤送。生綃畫扇盤雙鳳。正是浴蘭時節(jié)動。菖蒲酒美清尊共。葉里黃驪時一弄。猶松等閑驚破紗窗夢。
念奴嬌 (宋·張榘)
楚湘舊俗,記包黍沈流,緬懷忠節(jié)。誰挽汨羅千丈雪,一洗些魂離別。贏得兒童,紅絲纏臂,佳話年年說。龍舟爭渡,搴旗捶鼓驕劣。誰念詞客風流,菖蒲桃柳,憶閨門鋪設。嚼徵含商陶雅興,爭似年時娛悅。青杏園林,一樽煮酒,當為澆凄切。南薰應解,把君愁袂吹裂。
喜遷鶯 (宋·黃裳)
梅霖初歇。乍絳蕊海榴,爭開時節(jié)。角黍包金,香蒲切玉,是處玳筵羅列。斗巧盡輸少年,玉腕彩絲雙結。艤彩舫,看龍舟兩兩,波心齊發(fā)。奇絕。難畫處,激起浪花,飛作湖間雪。畫鼓喧雷,紅旗閃電,奪罷錦標方徹。望中水天日暮,猶見朱簾高揭。歸棹晚,載菏花十里,一鉤新月。
花心動 (宋·史浩)
槐夏陰濃,筍成竿、紅榴正堪攀折。菖歜碎瓊,角黍堆金,又賞一年佳節(jié)。寶觥交勸殷勤愿,把玉腕、彩絲雙結。最好是,龍舟競奪,錦標方徹。此意憑誰向說。紛兩岸,游人強生區(qū)別。勝負既分,些個悲歡,過眼盡歸休歇。到頭都是強陽氣,初不悟、本無生滅。見破底,何須更求指訣。
關鍵詞:《吳普本草》;藥用植物形態(tài);成就;影響
《吳普本草》是我國魏晉南北朝時期一部重要的藥物學著作。學界對該著作的研究成果頗多,但對其藥用植物形態(tài)的專論甚少。拙文即對《吳普本草》藥用植物形態(tài)為研究對象,拾漏補缺。需要說明的是,《吳普本草》原書早佚,尚志鈞等通過對相關文獻地細致耙梳,將其相當一部分內容輯錄出來,編纂為輯錄本。本文所依據的即是尚氏之輯錄本,該書由人民衛(wèi)生出版社于1987年出版。
1《吳普本草》所載藥用植物形態(tài)資料
《吳普本草》記載藥用植物形態(tài)的內容主要集中在草木類和菜類藥物中,現(xiàn)節(jié)錄如下:
(1)人參 無毒。三月生,葉小兌,核黑,莖有毛。三月、九月采根,根有頭、足、手,面目如人。(14頁)
(2)牛膝 無毒。葉如藍,莖本赤。(15頁)
(3)委萎 無毒。生太山山谷。葉青黃、相值如姜。(15頁)
(4)房葵 無毒。莖葉如葵,上黑黃。二月生根,根大如桔梗,根中紅白,六月華白,七月、八月實白。(16頁)
(5)麥門冬 無毒。一名羊韭,一名烏韭,一名馬韭,一名愛韭,一名禹韭。葉如韭,肥澤叢生。采無時。實青黃。(17頁)
(6)署豫 無毒。始生,赤莖細蔓,五月華白,七月實青黃,八月熟落。根中白,皮黃,類芋。(19頁)
(7)細辛 無毒。如葵,葉赤色,一根一葉相連。(19頁)
(8)鬼督郵 莖如箭,赤,無葉,根如芋子。(20頁)
(9)奄閭 無毒。葉青濃,兩兩相當。七月華白,九月實黑。(20頁)
(10)芎 無毒。葉香、細、青黑,文赤如本。冬夏q(叢)生,五月華赤,七月實黑,附端兩葉。三月采根,根有節(jié),似如馬銜狀。(23頁)
(11)防風 無毒。正月生,葉細圓,青黑 黃白,五月華黃,六月實黑。(25頁)
(12)丹參 無毒。莖華,小方如荏,有毛,根赤。四月華紫。(27頁)
(13)因塵 無毒。葉如藍。(29頁)
(14)白沙參 無毒。三月生,如葵,葉青,實白如芥,根大白如蕪菁。(29頁)
(15)云實 一名員實,一名天豆。葉如麻,兩兩相值,高四、五尺,大莖空中。(31頁)
(16)通草 一名附支。生石城山谷,葉青,蔓延。(33頁)
(17)玄參 無毒。葉如梅毛,四四相值,以芍藥,黑莖,莖方,高四、五尺,華赤,生枝間,四月實黑。(34頁)
(18)黃芩 無毒。赤黃葉,兩兩四四相值,莖空中,或方圓,高三、四尺,四月華紫紅赤,五月實黑,根黃。(36頁)
(19)狗脊 無毒。如萆Z,莖節(jié)如竹,有刺。葉圓青赤。根黃白,亦如竹。根毛有刺。岐伯、一經:莖無節(jié),葉端圓,赤,皮白有赤脈。(37頁)
(20)牡蒙 圓聚生,根黃赤有文,皮黑中紫,五月華紫赤,實黑,大如豆。(39頁)
(21)敗醬,其根似桔梗。(39頁)
(22)水萍 葉圓小,一莖一葉,根入水。五月華白,三月采,日干之。(40頁)
(23)澤蘭 無毒。葉如蘭,二月生苗,赤節(jié),四葉相值枝節(jié)間。(41頁)
(24)木防己 無毒。如葛莖,蔓延如芄,白根,外黃似桔梗,內黑文,如車輻解。(42頁)
(25)款冬 十二月花,花黃白。(43頁)
(26)牡丹 無毒。葉如蓬相值,黃色。根如指,黑,中有核。(43頁)
(27)黃孫 無毒。一名蔓延。蔓延,赤文,莖葉相當。(45頁)
(28)附子 有毒。皮黑肌白。(46頁)
(29)烏頭 有毒。正月始生,葉濃,莖方中空,葉四面相當,與蒿相似。烏喙,有毒。十月采。形如烏頭,有兩岐相合,如烏頭之喙,名曰烏喙也。(46頁)
(30)半夏 葉三三相偶,二月始生,白華圓上。(47頁)
(31)大黃 有毒。二月卷生,生黃赤葉,四四相當,黃莖,高三尺許,三月華黃,五月實黑,三月采根,根有黃汁,切陰干。(48頁)
(32)桔梗 無毒。葉如薺,莖如筆管,紫赤。(49頁)
(33)藜蘆 有毒。大葉根小相連。(50頁)
(34)秦鉤吻 有毒。葉如葛,赤莖,大如箭,方,根黃色。(50頁)
(35)蜀漆葉 有毒。如漆葉、藍菁相似。(52頁)
(36)白及 無毒。莖葉如生姜、藜蘆也。十月華,直上,紫赤。根白,連。(53頁)
(37)茵芋 有毒,狀如莽草而細軟。(53頁)
(38)貫眾 有毒。葉青黃,兩兩相對,莖黑毛聚生,冬夏不死,四月華白,七月實黑,聚相連卷旁行生。(53頁)
(39)狼牙 有毒。葉青,根黃赤,六月、七月華,八月實黑。(55頁)
(40)閭茹 有毒。二月采,葉圓黃,高四、五尺,葉四四相當。四月華黃,五月實黑。根黃有汁,亦同黃。三月、五月采根,黑頭者良。(56頁)
(41)芫華 有毒。葉青,加濃則黑,華有紫、赤、白者,三月實落盡,葉乃生,三月、五月采華。(58頁)
(42)蒲陰實 延蔓如瓜,葉實如桃。(59頁)
(43)山茱萸 無毒。葉如梅,有刺毛。二月華,如杏,四月實,如酸棗赤。(63頁)
(44)紫威 無毒。如紓根黑。(64頁)
(45)鬼箭 一名衛(wèi)矛。無毒。葉如桃、如羽。(65頁)
(46)巴豆 有毒。葉如大豆。(65頁)
(47)蜀黃環(huán) 有毒。二月生,初出正赤,高二尺,葉黃圓端大,莖葉有汁,黃白。五月實圓,三月采根,根黃,縱理,如車輻解。(67頁)
(48)假蘇 葉似落藜而細。(80頁)
由上述內容可知,《吳普本草》記載了48種藥用植物的形態(tài)。
2《吳普本草》藥用植物形態(tài)成就
《吳普本草》在藥用植物形態(tài)領域取得了相當的成就,主要有以下5點:
2.1關注了植物形態(tài)的多個部位。資料內容既有整體形態(tài)的輪廓描繪如茵芋“狀如莽草而細軟”、黃孫“蔓延”,又有根、莖、葉、花、實的細節(jié)描寫,還有植物內部形狀的記述,如牡蒙“皮黑中紫”、木防己“內黑文,如車輻解”、蜀黃環(huán)“縱理,如車輻解”、澤蘭“節(jié)赤”、附子“皮黑肌白”。很明顯,《吳普本草》關注了藥用植物形態(tài)的多個部位,甚至還關注了某部位的顏色,反映了吳普對藥用植物形態(tài)的認識較為深入。
2.2關注的主要部位是根、莖、葉、實、花。盡管《吳普本草》關注了藥用植物形態(tài)的多個部位,但關注的主要部位卻是根、莖、葉、果實、花。其中,葉39項,根20項,莖20項,花20項,果實17項。顯然,吳氏對葉的記載最多,根、莖和花居其次。葉、莖、花最容易觀察,對其描述的數量位居前列當在情理之中。對根的描述有20項,與莖、花數量一樣,說明吳普對根、莖、花同樣重視。由于對根的觀察較之于莖、花要復雜,然其數量與莖、花相當,說明吳氏已認識到了根在植物藥中的重要作用。
2.3描述細致形象。如芫華,“葉青,加濃則黑,華有紫、赤、白者”,既描寫了芫花葉由青到黑的動態(tài)變化,又記載了花的不同顏色。再如山茱萸,“葉如梅,有刺毛。二月華,如杏,四月實,如酸棗赤”,不僅注意了葉子上有刺毛而且還關注了花的形狀如杏花,以及果實像酸棗一樣色紅。又如人參,“根有頭、足、手,面目如人”,描述頗為形象真切。還如大黃,“生黃赤葉,四四相當,黃莖,高三尺許,三月華黃,五月實黑,三月采根,根有黃汁”,不僅有葉子剛發(fā)芽時的顏色“黃赤”,還有葉子分布的特征“四四相當”,另有莖的顏色“黃”和高度“三尺許”,以及花和果實的顏色分別為“黃”和“黑”,根則有“黃汁”。再看芎“根有節(jié),似如馬銜狀”。這些描述既細致又形象,為我們了解該時期的藥用植物形態(tài)提供了幫助。
2.4關注了有毒和無毒植物,但以無毒藥物為主。就有無毒性而言,《吳普本草》記載有毒藥物13種,無毒藥物26種,未標明毒性的9種。根據前后代本草文獻記載,9種未標明毒性的藥物中有毒的僅有1種即半夏,其余均為無毒藥物。由此看來,無毒藥物共有34種,約占48種藥物的70.8%。顯然,《吳普本草》重點關注了無毒藥物。這與當時人們重視養(yǎng)生的社會大環(huán)境密切相關,因為利用藥物養(yǎng)生所需要的是無毒藥物。同時,對有毒藥物的關注,從另一方面告知時人養(yǎng)生時慎用或不用此類藥物。對藥用植物形態(tài)的描寫,便于人們認識哪些藥物有毒、哪些無毒,一定程度上可以幫助人們提高識別能力,避免在養(yǎng)生中誤用有毒藥物。
2.5藥名即包含了植物形態(tài)信息。如鬼箭又名“衛(wèi)矛”,“矛”字即明確了植物的形態(tài)如矛狀。又如麥門冬又稱“羊韭”、“烏韭”、“馬韭”,說明其形態(tài)與韭菜相似。再如黃孫別名“蔓延”,顯示了其向四周擴展延伸的外形。還如云實“一名員實,一名天豆”,表明其果實形狀如豆。通草又稱“附支”說明其可以附著、纏繞在其他植物上生長。“矛”、“韭”、“豆”為人們所熟知,“蔓延”、“附支”頗為形象。用如此之名為藥物命名,是抓住了植物外在形態(tài)的主要特征。上述藥名既有《吳普本草》之前藥物學典籍《神農本草經》命名的如“附支、衛(wèi)矛”,也有《吳普本草》自身創(chuàng)造的如“蔓延”,這反映了《吳普本草》在描繪藥用植物形態(tài)上的繼承與創(chuàng)新。
3《吳普本草》藥用植物形態(tài)的不足
3.1記錄存在缺陷。毋庸諱言,《吳普本草》所記藥用植物形態(tài)還有一些缺陷,或過于簡單,如敗醬,“其根似桔?!保瑑H指出根的形態(tài)與桔梗相似,葉、莖等是什么形態(tài)一無所知;或記述不當,如假蘇“葉似落藜而細”,那么“落藜”是什么形態(tài)?又如茵芋“狀如莽草而細軟”,“莽草”又是什么形態(tài)?該書并未記載,自然不甚清楚。把該植物與另一種植物的形態(tài)相比,前提是讀者必須對另一種植物的形態(tài)特征較為熟悉,否則比較就無意義?!奥滢肌焙汀懊Р荨辈⒉幌袂傲小懊薄ⅰ熬隆?、“豆”等被人們所熟知,故而這樣的記述價值有限。不過,此類記述不多,瑕不掩瑜。
3.2關注的藥物相對有限。《吳普本草》明確描述了48種藥用植物的形態(tài),占所載植物藥總數148種的32.4%,不足三分之一?!秴瞧毡静荨飞院蟮乃幬飳W典籍《本草經集注》共收載植物藥438種,明確記述藥用植物形態(tài)的有287種,約占所載植物藥總數的65.5%。與《本草經集注》相比較,《吳普本草》關注藥用植物形態(tài)的種數無論是絕對數量還是所占比例數顯然有限。盡管如此,這主要是歷史條件所限,不可苛求吳普。
4《吳普本草》藥用植物形態(tài)的影響
4.1完善了本草著作的編撰體例
《吳普本草》在保留《神農本草經》正名、性味、功用、別名和產地等體例的基礎上,又新增了包括藥用植物形態(tài)在內的藥物生態(tài)、采集時間、加工炮制、配伍宜忌等新體例。在介紹包括植物藥在內的每味藥物的體例次序上形成了一般規(guī)律,即藥名―別名―性味―產地與生長環(huán)境―形態(tài)―采集時間―加工―主治―配伍禁忌等[1]。后世本草典籍基本遵循了這種編撰體例。在這種體例中,包括藥用植物形態(tài)在內的藥物形態(tài)是重要組成部分,因此,《吳普本草》藥用植物形態(tài)體例的出現(xiàn)對完善本草著作的編纂體例有一定影響。
4.2豐富了文獻典籍的撰寫內容
《吳普本草》之前的藥物學代表著作是《神農本草經》。由于該書早已散佚,其是否載有藥用植物形態(tài)內容存有爭議,但《吳普本草》明確載有植物形態(tài),不僅豐富了其本身的寫作內容而且為后世許多文獻的寫作提供了材料,如北魏賈思勰《齊民要術》、南朝梁陶弘景《本草經集注》、唐代歐陽詢《藝文類聚》、宋代李P等《太平御覽》和掌禹錫《嘉v本草》及唐慎微《證類本草》、明代劉文泰《本草品匯精要》和李時珍《本草綱目》,以及清代劉若金《本草述》和葉志詵《神農本草經贊》等均引用了《吳普本草》有關藥用植物形態(tài)的內容,甚至日本人牛山香月《藥籠本草》也引載了該書內容[2]。由此而言,《吳普本草》藥用植物形態(tài)內容的明確記載豐富了當時和后世文獻典籍尤其是本草典籍和植物學著作的內容。
4.3其他影響
《齊民要術》、《藝文類聚》、《證類本草》等著作內容涉及藥物學、植物學、農學等領域,這些著作均引載了《吳普本草》有關藥用植物形態(tài)的內容,因此,《吳普本草》對后世藥物學、植物學乃至農學都產生了重大影響[3]。不僅如此,《吳普本草》較為翔實的藥用植物形態(tài)記載在臨床上又具有相當重要的實用價值,因為它既能夠為藥學界通過對植物形態(tài)鑒別藥物提供主要參考,還可以為醫(yī)藥學者通過植物形態(tài)的記載對藥物的考證、本草書籍的??碧峁┗A,同時還有助于我們識別和區(qū)分不同地域的植物藥資源。
5結論
《吳普本草》藥用植物形態(tài)內容相當豐富,盡管其在藥用植物形態(tài)記載上還存在一些問題,然瑕不掩瑜,展示了所處時代我國本草學和植物形態(tài)學領域取得的豐碩成果和巨大成就。該著作記載的藥用植物形態(tài),不僅對完善本草著作的編纂體例產生了相當的影響,而且豐富了當時和后世文獻典籍的內容,至今在臨床上仍具重要的實用價值。對《吳普本草》所載藥用植物形態(tài)內容的節(jié)錄與研究,既能夠為研究者提供較為便利的資料基礎,又有助于加深讀者對該書多角度、立體化的認識,還可以豐富我國本草學的研究內容,以及為植物形態(tài)學及其發(fā)展史研究提供參考。
參考文獻:
[1]吳鴻洲.中醫(yī)方藥學史[M].上海:上海中醫(yī)藥大學出版社,2007:53.
主題詞:趙匡胤 祖籍 探秘
最近偶然注意到保定報章上有關趙匡胤祖籍究竟何在的爭議。其中兩造糾結的焦點,是如何理解《宋朝事實》的一條注釋。實際上,這則注釋也是較早開啟這場爭訟的文獻資料之一。這與我關于宋真宗“神道設教”一事的研究頗有關聯(lián),故不揣冒昧,從事件前后因果及整體情況試為析之,以就正方家同好。
一,《宋朝事實》注釋試解
從《宋朝事實》注釋的內容可以看出,提出并堅持清苑兩墓的,是從宰相至輿夫的上下群臣;而猶疑并且否決的并非他人,恰恰是宋真宗趙恒。但群臣敢對皇帝叫板,皇帝倒向輿論妥協(xié)的事情,在中國傳統(tǒng)皇權至上的社會里,畢竟是難以想象的稀罕事兒。1皇室祖陵究竟在不在清苑?宋真宗為何面對群議洶洶,對所遷之墓拖延不葬?這倒是應了一句俗諺:“皇帝不急太監(jiān)急”。其實在這個意義上,《宋史·河渠志》所引仁宗朝韓絳上表所言“近聞詔旨以錢二百千賜本宗葬,此乃虧薄國體”2云云,正是前朝皇室所以刻意淡化,含糊處置的邏輯延伸。至于“本宗”究系清苑趙氏,抑或宗人府,史無明載,不便確指,姑且置疑可也。
無獨有偶,較早類似的詔書還有留存,這就是輯入《宋大詔令集》卷第一百四十三《陵寢》類,系年“景德元年七月壬寅”的《詳定康陵、定陵詔》,其言:
“康陵、定陵,已經迎奉,將修兆域。朕以園陵之事,邦家大經,開國之初,巳曾會議,尋建陵號,尚虛神寢。而有司抗表,屢有所陳,且以二寢尚居清苑。朕以事關宗廟,理合審詳。周訪群言,皆云有據。朕猶存重慎,益廣咨詢,至于命中使以經營,委藩侯而訪察。繼觀來表,咸曰無疑。復俾大臣,再陳定議,遂有迎奉之請,用慰追遠之誠。既覩僉同,式稽禮典。於是遷之梵剎,營此寢園。今則安厝有期,儀制將舉。朕偶從余暇,肆閱群編,因覽《太祖實錄》,明載二陵所在,復又不指某州。眷言夙宵,未免疑惑。況奉先之事,垂世大猷,務葉禮經,所宜明允??闪钪袝T下與樞密院詳定以聞?!?
這應該是現(xiàn)存更早的文獻記載,其中“因覽《太祖實錄》,明載二陵所在,復又不指某州。眷言夙宵,未免疑惑”,已經明言趙恒懷疑之所在。事實上“清苑二墓”以后也沒有作為皇陵留存下來。至今河南鞏義市西村、芝田、孝義、回郭鎮(zhèn)附近的北宋皇陵中,除徽、欽二帝被金人囚死漠北外,七個皇帝均葬于此。加上乾德元年(963年)趙匡胤、趙光義之父趙宏殷的陵墓由開封遷鞏,共為七帝八陵,計有永安陵(趙宏殷);永昌陵(太祖趙匡胤);永熙陵(太宗趙光義);永定陵(真宗趙恒);永昭陵(神宗趙禎);永太陵(哲宗趙煦)。所缺唯此祖陵二墳,耐人尋味。
如果我們離開宋朝歷史及保定地區(qū)來作比較的話,真宗遷葬康、定二墓,本屬多余。以宋前的唐代為例:位于邢臺市隆堯縣正南六公里的魏家莊鎮(zhèn)的大唐西陵,即為李淵的四代祖陵,包括“建初陵”和“啟運陵”,為唐高祖時始建,太宗貞觀廿年(647年)累遣使臣左驍衛(wèi)府長史長孫尊師與邢州刺史李寬、趙州刺史杜敖等檢謁塋域,畫圖進上。唐玄宗于開元十三年(725年)派上柱國田再思、象城令宋文素等在陵東500米處建光業(yè)寺,為唐陵附屬建筑,今陵、碑皆為河北省重點保護文物。這也是可供北宋追摹的可循之例。再如宋后政權,明代朱元璋以安徽鳳陽為父陵,江蘇盱眙為祖陵。清代“關外三陵”依次為建于撫順新賓縣的永陵(努爾哈赤的遠祖孟特穆、曾祖福滿、祖父覺昌安、父塔克世等皇室祖先,即追封的肇、興、景、顯四帝)、沈陽的福陵(清太祖努爾哈赤)和昭陵(清太宗皇太極),也沒有遷葬一處。但都經過大肆修葺,陵制自有規(guī)格,絕非“一品墓”所可比擬。
從這兩個文書上看,趙恒本人因《太祖實錄》所言,與群臣訪察所得不能合榫,故爾一再猶疑。照說如果哭的不是血胤祖墳,而是亂葬崗子,就在老百姓家里也不是個體面事兒,何況皇室先陵奉祭真?zhèn)螁栴},攸關朝廷尊嚴,即趙恒所謂“奉先之事,垂世大猷”呢?再說趙氏先塋何在,只有皇室知道得最清楚,既然《太祖實錄》所載非是,所以作為趙匡胤侄兒的宋真宗,才對從清苑迎奉兩座“祖墳”的認定慎之又慎。
應該指出,《實錄》并非如某些論者理解的那樣,是由皇帝本人“口述”而成,而是由朝廷指派大臣按照一定的格式所修?!端螘ぢ毠僦尽芬话酥呶逖裕骸摆w普:太祖乾德二年正月,以門下侍郎、平章事、集賢殿大學士監(jiān)修《國史》?!笔菫樗纬奘分?。司馬光在一則記載中又指出:“真宗初即位,召王禹偁于揚州,復知制誥,修《太宗實錄》?!?另一則記載則說,景德四年宋真宗“入四庫閱視圖籍,謂宰臣等曰:‘著書難事,議者稱先朝《實錄》,尚有漏略?!睿﹥|進曰:‘史臣紀事,誠合詳備,臣預修《太宗實錄》,凡事有依據,可載簡冊者,方得記錄?!先恢?。”5看來趙恒對《太祖實錄》之“漏略”尚有憾焉,唯“漏略”是否有關祖先墓葬事,不得而知。
趙恒作的傻事不止一宗。但執(zhí)拗的宋真宗所以會與執(zhí)拗的臣下達成妥協(xié),只有一個他們都必須尊奉的原因:禮制。詳下文。
二,北宋制禮與真宗托祖
宋代立國,繼承了后周“包舉天下,混一宇內”,以致太平的大志,和“先南后北”,漸次統(tǒng)一的方略,從而結束了五代軍閥割據,王朝短暫的局面。唐祚淪亡雖不久遠,但晚唐的混亂已經導致了新一輪的“禮崩樂壞”。宋代要建立新的社會秩序,仍然需由制禮入手。故《宋史》志第五十一《禮一·吉禮一》開首即言:
“五代之衰亂甚矣,其禮文儀注往往多草創(chuàng),不能備一代之典。宋太祖興兵間,受周禪,收攬權綱,一以法度振起故弊。”
此卷縷述了宋代制禮的曲折經過,可供參考。按照西周“慎終追遠,敬天法祖”的文化設計,本有“天子七廟,諸侯五廟”之說,“天子七廟,三昭三穆,與太祖之廟而七?!? 也就是說天子袷禘,需要追封六代血胤先祖。祖廟在數量上所以有所差別,原因之一是等級使然,原因之二便是《尚書·咸有一德》所言“七世之廟,可以觀德?!币馕吨頌樘熳樱囟ㄊ亲嫔涎贩置?,德澤久遠,故爾天命有歸。但后世朝廷改姓易代,往往起于亂世之中,以庶民之身君臨天下,難以追溯久遠,故在漢初就已作出變通。如后晉天福二年議宗廟之制,御史中丞張昭遠奏議就曾以劉邦為例,認為“(漢)高祖父太上皇執(zhí)嘉無社稷功,不立廟號,高帝自為高祖?!薄爸芪潆m祀七世,追為王號者,但四世而已。故自東漢以來,有國之初,多崇四廟,從周制也。況商因夏禮,漢習秦儀,無勞博訪之文,宜約已成之制。請依隋、唐有國之初,創(chuàng)立四廟,”7他給宋太祖提出的也是類似建議。所以宋朝立國,逕以四廟為追崇祖先之制,這樣就必須上溯四代血胤先祖,這就是宋廷奉祀僖、順、翼、宣四祖的原由。8
五代諸帝“你方唱罷我登場”,“禮文儀注往往多草創(chuàng)”,但都把宗廟祖陵的事情放到開國典儀的重要項目加以研討,諸般議論可參《舊五代史·志四·禮志上》。宋初立國,趙匡胤、趙光義哥倆兒應當也不例外。《宋朝事實》雖也列明宋太祖登基之建隆元年(960年)就曾追尊三世祖以皇帝稱號。但是為何又出現(xiàn)了“自國初加上四祖陵名,欽陵、康陵、定陵,并幽州。安陵舊在京城東南隅,及改卜葬安陵后,三陵尚未修奉”9的情況呢?敬請讀者留意,此處“并幽州”三字至為關鍵,只是“幽州”早已為后晉石敬塘割讓給契丹了,10無法尋訪,正所謂“雖鞭之長,不及馬腹”。
但是當時趙氏兄弟攻取幽燕的“恢復”的情結尚濃,《涑水紀聞》言:
“開寶九年,群臣請上太祖尊號曰應天廣運一統(tǒng)太平圣文神武明道至德仁孝皇帝,上曰:‘幽燕未定,何謂一統(tǒng)?’遂卻其奏?!?1
宋太宗曾兩次北伐,第一次是太平興國四年(979年)宋滅北漢以后,未及休整戰(zhàn)力即令轉兵北向,意欲一舉奪取幽州。六月,親率10萬大軍出鎮(zhèn)州(治真定,今河北正定)北進,突破遼軍在沙河(今河北涿州北拒馬河)的阻截,進圍幽州。及至,遼守城軍苦戰(zhàn)待援。遼南院大王耶律斜軫于城北示弱誘伏,引宋軍北進,以分其攻勢;旋與北院大王耶律休哥援兵夾擊,大敗宋軍于高梁河(史稱“高粱河之戰(zhàn)”)。宋軍退保定州(治安喜,今河北定州)、關南(今河北高陽東)、鎮(zhèn)州。第二次是雍熙三年(遼統(tǒng)和四年,986年),在宋遼戰(zhàn)爭中,宋舉兵三路攻遼,進行戰(zhàn)略決戰(zhàn)。其間曹彬10萬軍曾經占據涿州,僅旬余即迫于糧草不濟而退兵。后曹彬未及中、西路會師,又孤軍冒進,往攻涿州。時值酷暑,遭到耶律休哥沿途阻擊,推進艱難。復抵涿州,士氣已疲乏不堪。此刻蕭太后已率軍進抵涿州東,形成對宋軍鉗擊之勢。曹彬見勢不利,引軍冒雨南撤。耶律休哥率精騎馳追。五月初三,于岐溝關大敗宋軍,史稱“岐溝關之戰(zhàn)”。所謂“岐溝之蹶,終宋不振”,此后北宋始終未再有武力恢復之舉。值得指出的是,這兩次戰(zhàn)役中,涿州都成為重要戰(zhàn)場。隨著宋軍失敗,宋、契丹的邊界也相對固定在白溝河一帶。即便趙光義曾有在幽州尋訪先人族墓的計劃,也不得不無限期擱置下來。
回到前述趙恒在景德元年的兩條詔書的日期,會發(fā)現(xiàn)著名的宋遼“澶淵之盟”正橫亙其間。八月“癸酉,遼主與太后大舉南下”,連下數城,攻打瀛州,在寇準力主之下,十一月趙恒率軍北上親征,十二月訂立“澶淵之盟”,在維持邊界現(xiàn)狀的前提下,從此結成了“兩國兄弟邦”,但也斷送了他恢復幽燕的雄心壯志。《左傳》有“天子之事,唯祀與戎”之語,據說和議成立後,“上(宋真宗)既罷兵,垂意典禮”,12 此后他即棄戎從祀,開始計議“天書降神”。我在《“天書降神”新議——試論北宋與契丹的文化競爭》13一文中分析了這一過程,故不贅。
與本文論題相關的一點,就是他在“降神”中另外托祖。大中祥符五年(1012年)十月八日,真宗曾稱他夢見了景德中所睹“神人”傳玉璽之命云:
“先令汝祖趙某授汝天書,將見汝,如唐朝恭奉玄元皇帝?!薄耙钊找?,復夢神人傳天尊言:‘吾坐西,當斜設六位?!从谘佣鞯钤O道場候迎。五鼓后天尊至,冠服如元始天尊像。六人秉圭,其中四人仙衣,二人通天冠,絳紗袍。真宗再拜于階下。天尊與六人皆就座。真宗再拜于西階。命設榻,召真宗坐,令飲碧玉湯。天尊語:‘吾,人皇九子中一人也。是趙之始祖。再降,乃軒轅黃帝,凡世所知少典之子,非也。母感電,夢天人,生于壽丘、后唐時七月一日下降,總治下方,主趙氏之族,今已百年?;实奂壬茷閾嵊n生,無怠前志。’”14
又在戊午日,宣稱有“九天司命上卿保生天尊”降于延恩殿,于是趙桓正式宣稱,宋室為“軒轅黃帝之后”。并一再敕封所降之神為“圣祖天尊皇帝”。今輯入《全宋文》15第七冊卷二、二六五、二六六諸卷之宋真宗表、告中,就屢次對這位子虛烏有的“趙氏之祖”充滿著虔敬之頌詞?!端问贰ね鯕J若傳》還說:欽若任景靈使時曾“閱《道藏》,得趙氏神仙事跡四十人,繪于廊廡?!边@實際上是著手將趙氏祖先神話虛擬泛化,從而繞開了清苑二墓的真?zhèn)螁栴}。此后整個禮儀制度的設計重心,也由“法祖”轉為“敬天”,“神道設教”亦由此而興。這倒是關系到中國文化史上的一大轉折,以其逸出本文主旨,另文不提。16
三,"涿郡說"之謎
《宋史·本紀第一》開首即言:
"太祖啟運立極英武睿文神德圣功至明大孝皇帝諱匡胤,姓趙氏,涿郡人也。"
這是歷代敘述趙匡胤籍里世次的基準。作為官修史書,《宋史》纂修例必有據,一般應當依據宋代官本的《太祖實錄》。雖然《宋史》的修纂曾被后世史家批評為倉促雜蕪,但畢竟由來有自,不能輕易顛覆,其中最值得推敲的正是“涿郡”的提法。
按涿郡本為西漢所置,因大運河御河遷延至隋,治所和管轄范圍都在不斷變更。17《宋史》志第四十三《地理六·燕山府路》:
“涿州。唐置,石晉以賂契丹。宣和四年,金將郭藥師以州降,賜郡名曰涿水,升威行軍節(jié)度。縣四:范陽,歸義,固安,新城。賜名威城。”
則唐時涿已設州廢郡,且因石敬塘割讓而長期歸入契丹境內,僅在宋徽宗有金人手中賄買燕山府時曾短暫歸宋,尋亦因“靖康之變”復入金境。故五代至宋,已無“涿郡”之名,因而這種書法無所確指,極堪玩味。
一種可能是趙氏歷盡五代戰(zhàn)亂,骨肉離散,早已失其世代里居所在。司馬光曾據“張文裕云”:
“張藏英,燕人,父為人所殺,藏英尚幼。稍長,擒讎人,生臠割以祭其父,然后食其心肝。鄉(xiāng)人謂之‘報讎張孝子’。契丹用為蘆使。逃歸中國,從世宗征契丹?!?8
此故事的時間地點和從軍職銜,都與《宋史》記述趙匡胤之祖世代俱為文官,而其父弘殷則“少驍勇,善騎射”,“(后唐)莊宗愛其勇,留典禁軍。漢乾祐中,討王景于鳳翔,會蜀兵來援,戰(zhàn)于陳倉。始合,矢集左目,氣彌盛,奮擊大敗之,以功遷護圣都指揮使”19的經歷相近,可資參考。趙弘殷也可能是因為戰(zhàn)亂,少小離鄉(xiāng)背井出來闖蕩的,他最初隨從的王镕,就是作為成德節(jié)度使駐守鎮(zhèn)州(今正定)的。趙翼《二十二史札記》卷三二“明太祖多養(yǎng)異姓為子”條言:
“養(yǎng)異姓為子,始于唐之宦官。其后朱全忠、李克用、李茂貞、王建等亦用以創(chuàng)國。蓋群雄角力時,部下多易去就,唯撫之為家人父子,則有名分以相維,恩義以相浹。久之,亦遂成骨肉之親。以之守邊御敵,較諸將帥,尤可信也?!?0
這正是歐陽修《五代史·周本紀》十二痛心疾首所言:
“嗚呼,五代本紀備矣!君臣之際,可勝道哉,梁之友珪反,唐戕可寧而殺存乂、從璨,則父子骨肉之恩,幾何其不絕矣。太妃薨而輟朝,立劉氏、馮氏為皇后,則夫婦之義,幾何其不乖而不至于禽獸矣。寒食野祭而焚紙錢,居桑改元而用樂,殺馬延及任圜,則禮樂刑政幾何其不壞矣。至于賽雷山、傳箭而撲馬,則中國幾何其不夷狄矣??蔀閬y世也歟?!?1
在“亂世英雄起四方”的時代,正應了“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老話。《舊五代史》述各朝開國君主事跡,雖然照例追贈先祖為帝設陵,但《漢書·高祖紀一》敘及后漢高祖劉知遠時,注引《五代會要》言:“懿陵、沛陵皆無陵所,遙申朝拜?!庇帧吨軙な雷诩o一》敘柴榮為郭威養(yǎng)子,父名守禮,注引“《隆平集》:‘柴翁者,嘗獨居室,人以為司冥事。一日,笑不止,妻問其故,不答。翁嗜飲,妻醉之以酒,乃曰:"上帝有命,郭郎為天子。"’考柴翁即守禮之父,史佚其名?!倍际俏宕弁醪恢适胰陨系默F(xiàn)成事例。
趙弘殷沒有活到趙匡胤位尊九五就故去了,他也不可能料及柴榮會英年早逝,兒子能“皇袍加身”。但趙匡胤登基時,其母杜氏猶在。22 據《宋史·后妃傳一》,“太祖母昭憲杜太后,定州安喜人也。父爽,贈太師?!苯《辏ü?61年)“太后崩于滋德殿,年六十。”則其生年當在唐昭宗天復年間。從其父官銜為封贈所得看來,她也應當出身平民,在與趙弘殷論婚嫁時,當然不可能敘閥閱,論門第。其實《宋史》本紀敘趙匡胤先祖閥閱,也同樣于史無據?!朵乘o聞》卷第一記錄趙匡胤早年行事粗豪,復因結義兄弟擁戴而黃袍加身之舉,都極似五代“義兒”行徑,如柴榮之于郭威然。23但可能格于“為尊者諱”的慣例,未提及“封贈”職銜。由情理推論,頗疑趙匡胤實不知其祖上三代確切的籍里和墓地究在何處,但其母杜太后至少應當知悉趙弘殷家鄉(xiāng)的大概所在。
另一方面,既然趙弘殷之父趙敬曾“歷營、薊、涿三州刺史”,至少在這一帶生活過,則趙弘殷有可能生于薊、涿,卻難以確定究在何地。其實不必上溯西漢,這兩郡在隋代均可稱為“涿郡”。24這大概也是宋代大臣不得已的委婉書法。
肖煜《趙匡胤的“祖墳”何在及其他》中,曾舉《邵氏聞見后錄》卷七的一段話,這對于我們理解“涿郡”說的由來實有幫助。邵博言:
“今章奏不當名。趙廣漢,按《國史會要》,本朝廣漢之后也?!?/p>
按《漢書》卷七十六《趙尹韓張兩王傳第四十六》本言:
“趙廣漢字子都,涿郡蠡吾人也,故屬河間。少為郡吏、州從事,以廉潔通敏下士為名。舉茂材,平準令。察廉為陽翟令。以治行尤異,遷京輔都尉,守京兆尹?!?/p>
但在趙光義敕修,李昉、扈蒙等十二大臣編纂的《太平御覽》卷二五二中,就明載說:
“趙廣漢,字子都,涿郡人也。守京兆尹。”
“蠡吾”兩字的去除,應當不是簡單省略,而是具有深意的模糊。宋人彭百川撰《太平治跡統(tǒng)類》卷一首先談及“圣宋仙源積慶符瑞”,亦言:
“趙氏之先,自造父為周穆王御,封趙城,因氏焉。其后與韓、魏分晉,列為諸侯。至漢趙廣漢居涿郡中,遂為郡人?!?/p>
此后還托言中唐貞元間即有人卜算出一百六十年后當有圣人興,趙氏后人定都于宋地的讖言,也是歷代為帝王造勢的慣技,不談也罷。
前述邵博所引的《國史會要》也是由歷朝史官纂輯的。宋人程俱(1078-1144)《麟臺故事》卷二載:“天圣末《國史》成,始于修史院續(xù)纂《會要》。”25李燾《資治通鑒長編》卷一〇九言:宋仁宗天圣八年(1030年)六月“癸巳,監(jiān)修《國史》呂夷簡等上新修《國史》于崇政殿。”七月“丁巳,詔修史官修《國史會要》。”《太平御覽》中對于趙氏族望祖源的這種寫法,當然也是《宋史》將趙宋皇室祖籍書為“涿郡”的依據??芍獙τ诨适易婕睦宥?,實曾歷經太祖、太宗、真宗、仁宗四朝兄弟父侄祖孫的煞費苦心,精心編纂,逐步統(tǒng)一口徑,并與當時的修史大臣形成了默契。決非一人一時之心血來潮,更不是元儒編撰《宋史》時的率意所為。
四,“保州說”辨析
至于《宋人軼事匯編》引證周煇(1127-1199年以后)所記“國家上世陵寢,皆在保州保塞縣”云云,今本《清波雜志》不存。按周煇雖曾于淳熙丙申(1176年)出使金國,但此文并未說明系他親謁親見,是一疑焉。又王曾(978—1038)為宋真宗咸平五年(1002年)壬寅科狀元,景德初知制誥,為真、仁宗兩朝名相之一,著有《九域志》三卷、《契丹志》一卷。他在大中祥符五年(1012年)曾經使遼,他在《上契丹事》中所言:
“自雄州白溝橋渡河,四十里至新城縣,古督亢亭之地。又七十里至涿州。北渡范水、劉李河,六十里至良鄉(xiāng)縣。渡盧溝河,六十里至幽州,號燕京?!?6
照說這則記敘更加接近宋真宗訪遷“清苑二墓”的時間,卻只字未及保州為“祖陵”所在。四庫著錄之曹勛《北狩見聞錄》是記錄他隨從被俘徽、欽二帝“北狩”經歷的實錄,可惜只記錄到真州,亦未提及保州。事實上,宣和五年四月在王黻、童貫、蔡攸以賄買方式,從金兵手中“恢復”幽燕后,一度志滿意得。權燕山府帥詹度曾作《平燕詩》送別童貫,詩言:
“長亭春色送英雄,滿目江山映日紅。劍戟夜搖楊柳月,旗旌曉拂杏花風。行將一決平戎策,到后須成濟世功。為報燕山諸將吏,太平取在笑談中?!?7
詩還算得中規(guī)中矩,但大言矯情,肉麻歌功,也算“吹牛詩賦”的別格,尤其是在“靖康恥”歷史大背景的映襯之下,顯得格外荒誕。至宣和六年“金人渝盟”南下攻宋,在宋人據有薊、涿的一年多時間里,也沒有宋徽宗在保州祭陵訪祖之記載。周煇即或有此慨嘆,也是陸游“遺民淚盡胡塵里,南望王師又一年”之類的希冀,錢鍾書對此曾有精辟分析,28可以參看。
論者又引吳處厚所言“趙氏世為保州人”云云以證其實。其實關于吳著《青箱雜記》的價值,四庫全書館臣所撰提要曾下過這樣一個斷語:
“晁公武《讀書志》謂‘所記多失’,實又譏其記成都置交子務,誤以寇瑊為張詠。案吳處厚以干進不遂,挾怒羅織蔡確《車蓋亭》詩,驟得遷擢,為論者所薄。故公武惡其人并惡其書。今觀所記,如以馮道為大人之類,頗乖風教,不但記錄之訛?!?9
對其人品學問,已然貶斥殆盡。就連吳處厚建言并親自尋到,并蒙宋神宗敕旨建祠立廟,列入國家奉祀絳州的公孫杵臼、程嬰“存趙”遺跡,也受到南宋學者洪邁(1123-1202年)的無情詰難?!度蔟S隨筆》卷第十言:
“自晉景公至元豐,千六百五十年矣!古先圣帝、明主之墓尚不可考,區(qū)區(qū)二士,其復有兆域在乎?絳郡以朝命所訪,姑指他丘壟,為之詞,以塞責耳!此事之必不然者也?!?0
事實上,當年“救孤存趙”之地究在何地,至今猶存爭議。有論者介紹說,當時晉國都城雖在今晉南侯馬、曲沃一帶,晉景公三年(前597年)程嬰在屠岸賈追殺之中逃到近千華里以外的仇猶之地(今盂縣)。31晉靜公二年(公元前376年)韓、魏、趙三家分晉之后,今天的晉東北盂縣、定襄一帶成為趙國控制的核心地域,祖宗祭祀又是商周以后最重要的大事,故盂縣藏山祭祀程嬰與趙武,至少不應晚于武靈王登位(公元前325年)前后。約與洪邁質疑的同時,金大定十二年(1172年)做過盂縣縣令的智楫,曾為藏山撰寫過《神泉里藏山廟記》碑文,其中提及當時的趙氏于藏山“歲歲血祭,遠近歸禱”的情況。至今盂縣還保存九座祭祀趙武(即“趙氏孤兒”)的廟宇。32
請注意洪邁“姑指他丘壟,為之詞,以塞責耳”一句,未必不是當年奉宋真宗詔尋訪祖墓官員的心態(tài)。有細心者還據《宋史·宰輔表》查出咸平年間宰相有呂端、張齊賢、李沆、呂蒙正、向敏中,景德年間又有畢士安、寇準,甚至逕以“寇準等人”的語式立論。但四庫全書猶存范雍編訂的寇準文集《忠愍集》,包括時代相同而未任相職的重臣王禹偁《小畜集》、趙湘《南陽集》、楊億《武夷新集》等,何嘗發(fā)現(xiàn)類似建言?“宰相輿夫,眾口一詞”的盛況,如果不是過眼煙云,就是大臣們明知天命難違,自己偷偷刪去了。
至于明萬歷時代的《畿輔通志》以及《保定府志》、《清苑縣志》等關于“保州說”的種種記載,以其時代睽隔,不談也罷。倒是蒙元初年張柔開府建牙,辟清苑縣城以為順天府時,郝經著于憲宗八年(1258年)的《順天府孔子新廟碑》嘗言:
"順天,故清苑縣,置于隋、唐間,為鄚州屬邑。宋初置保塞軍,以其趙氏之故家在焉,故縣比豐、沛,升為州,曰'保'。"33
1278年南宋滅亡后,文天祥在押解大都途中所寫《指南后錄》,亦有《保、涿州三詩》,也明確“趙太祖墓(在保州)”。復吟詠道:
“我行保州塞,御河直其東。山川猶有靈,佳氣何郁蔥。顧我巾車因,厲氣轉秋蓬。瓣香欲往拜,惆悵臨長空?!?4
實際上還晚于郝經之記,兩記實為一事。雖然早于明清記載,但與宋初記載比較,從證據學價值來說已落二義。只能說明宋真宗遷墓之舉的長久遺波,而不能證其情實。
結語
錢鍾書在《宋詩選注》序言里曾說:
“歷史考據只扣住表面的跡象,這正是它的克己的美德,要不然它就喪失了謹嚴,算不得考據,或者變成不安本份,隨事生風的考據,所謂穿鑿附會?!紦粩喽ㄒ讶弧!?5
名人故里的爭論歷來很多,近年為了爭奪地方知名度,或者為建造人工旅游景點造勢,以發(fā)展地方經濟,這類爭訟又開始抬頭,且有越演越烈之勢。其情雖然可憫,實際上都是陳年舊帳老話題。比如為西施的故里浙江的諸暨和蕭山爭得頭破血流,山東的惠民、博興和廣饒也為孫武故里打得不亦樂乎。這使我想起當年同志為息諸葛亮隱居躬耕地究屬襄陽、南陽兩家之訟,曾引古聯(lián)“功高天下,原不分襄陽南陽”。
趙匡胤曾為一代風流,雖不能確定其故里祖籍的準確地點,但畢竟同在一省,同在一市。涿州、清苑都各有值得驕傲的歷史文化和優(yōu)秀人物。但綜述以上,我以為“保州”之說雖然事出有因,畢竟查無實據,而且每個證據中都并存著矛盾和悖論。因此《宋史》“涿郡”之說尚難動搖,除非論者還能提出其他的,更加具有說服力的證據。
1 偏偏宋真宗就是這么一位主兒。他在預謀“天書降神”事以前,曾以珍珠一壇賄買宰相王旦,以封其嘴;又在孫奭當面指責“天何言哉,豈有書也!”(后世海瑞曾稱贊“兩語括盡欺詐”,見《明史·海瑞傳》。)時裝聾作啞,置若罔聞。應該說真宗一朝對于文官尤其寬厚。而官員自以為事關禮制,須爭“國本”,也會以“直諫”沽名釣譽,尤其在毫無風險的情勢之下。
2 《宋史·職官十一》言諸官俸祿:“宰相,樞密使,月三百千?!薄皡⒅?,樞密副使,知樞密院事,同知樞密院事,及宣微使不帶節(jié)度使,或檢校太保簽書樞密院事,三司使,二百千。”可知“二百千”尚不及宰相月俸。如此微薄,無怪韓絳認為有失朝廷體面。
3 《宋大詔令集》,司義祖校,中華書局1997年第二次印刷,521頁。
4 《涑水紀聞》卷第三,中華書局1989年校點本,43頁。
5 《麟臺故事校證》,中華書局1989年校點本,54-55頁。
6 《禮記·王制》。
7 《舊五代史·志四·禮志上》。這位張昭入宋后又是首制禮儀之重臣?!端问贰堈褌鳌费裕骸罢巡┩▽W術,書無不覽,兼善天文、風角、太一、卜相、兵法、釋老之說,藏書數萬卷。尤好纂述,自唐、晉至宋,專筆削典章之任?!薄八纬酰堇舨可袝?。乾德元年郊祀,昭為鹵簿使,奏復宮闕、廟門、郊壇夜警晨嚴之制。禮畢,進封鄭國公,與翰林承旨陶谷同掌選?!庇小都紊萍肺迨?、《名臣事跡》五卷。
8 宋朝宗廟袷禘四祖的制度還是保留下來了?!端问贰分镜谖迨弧抖Y一·吉禮一》中有“禧祖已祧而復,遂為始祖”的記載,志第八十七《樂九·樂章三》中也記述了宗廟“酌獻僖祖室,《大善》”;“順祖室,《大寧》”;“翼祖室,《大順》”;“宣祖室,《大慶》”,并各有樂詞。
9 《宋朝事實》卷一《祖宗世次》“翼祖”條原注。又在“僖祖”、“順祖”條下特為注明葬地為“幽州”。
10 《新五代史》卷八《晉高祖紀》:天福元年(936年)"十一月丁酉,皇帝即位,國號晉。以幽、涿、薊、檀、順、瀛、莫、蔚、朔、云、應、新、媯、儒、武、寰州入于契丹"。
11 司馬光《涑水紀聞》卷第三,中華書局1989年校點本,6頁。
12 李燾《續(xù)資治通鑒長編》卷六三。
13 發(fā)表于《西北民族研究》2003年第一期。
14 《續(xù)資治通鑒長編》卷七九。
15 《全宋文》,曾棗莊、劉琳主編,巴蜀書社1990年出版。
16 拙著《超凡入圣——宋代儒學與關羽崇拜》之《神道設教》(待刊)章曾專門探討及此,不贅。
17 《漢書》卷二十八上《地理志第八上》:“涿郡,高帝置。莽曰垣翰。屬幽州……縣二十九”,包括涿縣及樊輿(今屬清苑)。
18 《涑水紀聞》卷第二,中華書局1989年校點本,40頁。又列入《宋史》卷二百七十一列傳?!端稳诵≌f類編》卷一“殃慶類”引宋人賈似道《悅生隨鈔》所載《張藏英力報親讎》敘述較詳:“張藏英,涿州范陽人。自言唐相嘉真之后。唐末之亂也,藏英舉族數十口,悉為賊孫居道所害。時藏英年十六,僅以身免。后逢孫居道于幽州市,引佩刀刺之,不死。為吏所執(zhí),節(jié)帥趙德鈞壯之,舍而不問,以備牙職。藏英后聞居道避地關南,乃求為關南都巡撿使,至則微服攜鐵檛,匿孫居道舍側,伺其出,擊之,撲于地,嚙其耳噉之,遂擒歸。設父母位,陳酒肴,縛孫居道于前,數其罪,泣以鞭之,臠其肉,經三日,剖取其心肝以祭。詣官首服,官為上請而釋之。燕薊間目為‘報讎張孝子’?!保ū本┲袊鴷暧坝。ㄇ澹┯噗泡嫳?,1985年9月,葉3-5)。按趙德鈞“幽州人也,事劉守光、守文為軍校,莊宗伐燕得之,賜姓名曰李紹斌。”李存勖時為幽州和滄州節(jié)度使,后降契丹。此事于張藏英籍里“燕人”與“涿州范陽人”記載之歧,亦同于趙匡胤家族。
19 《宋史·本紀一》。
20 王樹民《二十二史札記校證》,中華書局校點本,745頁。
21 后唐莊宗劉皇后不認生父,卻熱衷于認人為父,且危難之際棄病夫,取珍寶而去,宋代詬病者頗多。可參歐史張全義、趙鳳傳及《北夢瑣言》有關內容。又徐鉉《稽神錄·歐陽氏》:“廣陵孔目吏歐陽某者,居決定寺之前。其家妻小遇亂,失其父母。至是有老父詣門,使白其妻:‘我汝父也。’妻見其貧陋,不悅,拒絕之。父又言其名字及中外親族甚悉,妻竟不聽。又曰:‘吾自遠來,今無所歸矣。若爾,權寄門下信宿,可乎?’妻又不從。其夫勸,又不可。父乃曰:‘去,吾將訟爾矣!’左右以為公訟耳,亦不介意。明日午,暴風雨從南方來,有震霆入歐陽氏之居,牽其妻至中庭,擊殺之。大水平地數尺,鄰里皆漂,蕩不自持。后數日,歐陽之人至后土廟神座前得一書,即老父訟女文也?!保ㄒ噍d《太平廣記》卷三百九十五。)可得骨肉離亂,人倫盡喪之概。
22 請參《涑水紀聞》卷第一“太祖出登極時,杜太后尚康寧,常與上議軍國事”條,及“昭憲太后聰明有智度,嘗與太祖參決大政”條,中華書局校點本,9頁。
23 拙著《超凡入圣》中有《社會轉型之一:結拜之風》(暫未發(fā)表)中討論到晚唐五代因戰(zhàn)亂而人倫曷喪,骨肉離散的問題。以其事涉其他,不贅。又傅衣凌有《晚唐五代義兒考》,載《廈門大學學報》1981年史學增刊,可以參看。
24 《隋書》志第二十五《地理中》:“涿郡,舊置幽州,后齊置東北道行臺。后周平齊,改置總管府。大業(yè)初府廢。統(tǒng)縣九,戶八萬四千五十九。薊舊置燕郡,開皇初廢,大業(yè)初置涿郡?!?/p>
25 《麟臺故事校證》,中華書局1989年排印本,69頁。
26 《全宋文》第八冊362-364頁,題《行程錄》。《續(xù)資治通鑒長編》卷七九、《遼史》卷三九、四〇亦引用之。
27 《三朝北盟會編·政宣上帙》卷十六。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10月影印本。
28 錢鍾書《宋詩選注》箋注曹勛(?-1134年)詩一節(jié),人民文學出版社1958年,155-156頁。
29 文淵閣四庫全書子部《小說家類·雜事之屬一》。
30 《容齋隨筆》,吉林文史出版社1994年排點本,104頁。
31 此則故事原載《左傳·宣公二年》、“成公八年”,輯入《史記·晉世家》、《趙世家》。
32 雍正十二年纂輯之《山西通志》言:“盂縣藏山廟:踞城三十里有藏孤洞,祀晉趙武并義士程嬰,公孫杵臼。額曰報功殿。宋封杵臼成信侯,嬰忠智侯。元至治三年修廟建碑,后三十年達魯噶齊達穆爾重修,呂思誠撰記?!薄参臏Y閣本四庫全書,133冊,卷166,53葉〕即是元人已開始爭議的證明。至于今人議論,可參《九月藏山好個秋》( sxta.com.cn/lvwh/lywh49.htm)
33 《全元文》(江蘇古籍出版社1998年9月)第四冊,385頁。
34 《文天祥全集》卷十四,北京中國書店1985年據上海世界書局1936年排印本覆印,368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