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概要:詩歌作為心靈的一種呈現(xiàn),在很大程度上透露了意識的流變歷程。在當(dāng)前后現(xiàn)代主義甚囂塵上的文化氛圍里,女性詩歌一反過去女性話語缺席和半缺席的僵局,女詩人們自白,吶喊抗?fàn)?,勇猛地拆解著男性話語中心的模式,在當(dāng)代詩壇中豎起了自己的詩歌大旗。然而要在詩歌中尋找到自我的言說方式亦如女性要在生活中找到自我的言說方式一樣困難。由于女性對生活體驗的相對缺乏,女性詩歌中的苦難和不安意識就更多地集中于女性自身所熟悉的情感體驗,甚而至于過份關(guān)照女性自身的身體體驗和自身的命運。本文如下幾方面闡述現(xiàn)當(dāng)代詩歌中的女性意識:
一,寫作及其語言的憩居:軀體寫作的定位
二,黑夜意識:黑暗浸染的心
三,雄化的歇斯底里:抗?fàn)幣c理解
四,灰暗里飄搖的心:苦難與不安
五,女性視角的定位:男人、女人和世界
關(guān)鍵詞:女性詩歌女性意識詩歌寫作
在現(xiàn)當(dāng)代詩歌中,女性的主體意識總潛藏著艱辛和困惑,在自己走出自己,自己追逐自己中,女性詩歌中女性意識總飄搖著隱隱約約模模糊糊的霧團。于青說:“女性文學(xué)從昨天到今天,都沒有走出這抹霧氣所籠罩的怪圈”,①女性詩歌也一樣,也未能幸免這種失重狀態(tài)。詩歌作為心靈的一種呈現(xiàn),在很大程度上透露了意識的流變歷程。在當(dāng)前后現(xiàn)代主義甚囂塵上的文化氛圍里,女性詩歌一反過去女性話語缺席和半缺席的僵局,女詩人們自白,吶喊,抗?fàn)?,勇猛地拆解著以男性話語中心的模式,在現(xiàn)當(dāng)代詩壇中豎起了自己的詩歌大旗。然而要在詩歌中尋找到自我的言說方式亦如女性要在生活中尋找到自我的言說方式一樣困難。女性詩歌里的女性意識在步履維艱的迷茫中,同樣凸現(xiàn)了女性生活中心靈的困惑。
由于社會歷史文化生理等的原因,女性比男性面臨的更多。她們不僅要與男性共同面臨一個苦難莫測的世界,還得面臨一個由男性主宰操縱的世界。女性的心理不僅要承受來自客觀世界的風(fēng)霜雨雪,還得更多地承受來自男性世界的困惑和隔膜。面對世界的多重壓榨,女性意識中的苦難體驗和不安全感彌漫開來。這種苦難和不安來源于“女性對自身命運的困惑和對未來前程的莫測”,②它滲透于女性的主體意識中,對女性意識有著很重要的影響,在男性主義的歷史中,女性本身并無歷史,她們僅有的歷更也是被男性界定的歷史,“歷史是一副男人面孔男人心思男人意志”,③在如此“男性化”的社會生活中,女性幾乎沒有機會參與社會生活,(包括文學(xué)創(chuàng)作),沒有堅實的生活作基礎(chǔ),她們的歷史也相對懸空。由于女性對生活體驗的相對缺乏,女性詩歌中的苦難和不安意識就更多地集中于女性自身所熟悉的情感體驗,甚而至于過份關(guān)照女性自身的身體體驗和自身的命運。她們借用適合自我表達的“自白話語”,并將審視的目光轉(zhuǎn)向女性的內(nèi)心世界,從女性心理世界的探尋和思考中,生發(fā)女性本身的生存意義和價值―――渴望獲得女性的自尊;渴望女性能得到整個社會的理解和認(rèn)同;渴望女性也能與男性一樣在人生中扮演一個重要角色。當(dāng)然,由于女性意識的特別和女性經(jīng)驗的獨到,使得女性詩歌的寫作有了女性獨特風(fēng)格的同時,有了說不清道不明的迷茫。我們隨便翻翻翟永明、唐亞平、伊蕾,海男、張真、伊果,藍色馬蹄蓮,伊儼,咕咚,小舞,桃子,flyingkite,黎陽等的詩,感受莫不如此。
寫作及其語言的憩居:軀體寫作的定位
“寫作乃是一個生命與拯救的問題”,“寫作是一個人終之一生一刻也不能放棄對生命的觀照問題”。④文學(xué)寫作是男性的事,也是女性的事。而在“女子無才便是德”的封建社會里,女性用寫作的方式來抒發(fā)自己的情感,往往不被提倡,甚或受到壓制?!熬褪且恍╅_明的士大夫,也只允許女性寫一些風(fēng)花雪月的短詩小令”。⑤因此,歷史上的女作家女詩人就那么屈指可數(shù)幾個。即便在講求男女平等的現(xiàn)代社會里,女作家女詩人也是不多見的。女性由于渴求世界,男性的認(rèn)同和理解,或者作為抗?fàn)幍囊环N手段,或者作為對世界介入的一種方式。她們苦苦尋覓一個切入點,寫作便是她們找到的其中一個突破口。藍色馬蹄蓮在談到自己的體驗時說“詩歌偶然闖入我的世界,以其特有的美讓人感覺到精神世界的一切盈盈在握,一個空中樓閣,讓我忘乎所以”。⑥于是乎,女性開始迷戀語言文字,寫作意識強烈起來,女性由被講述者,而成為講述(寫)的主體。女詩人在語言文字中遨游,把寫作當(dāng)作主動自覺的行為,當(dāng)作生命中應(yīng)有的部份。一如男性,寫作成為了一種使命和責(zé)任。婦女與寫作就這樣深深聯(lián)系起來,它使得作為男性特權(quán)的寫作也成為女性的權(quán)利,尤其對知識女性來說,對寫作的介入就成了女性尋找自己尋找世界的陣地。“抹去漢字的皺紋/在語言的荊棘中匍伏前行”(唐亞平《自白》),詩人對寫作的介入是不畏艱險的,對唐亞平來說詩歌己成了她“生命存在的形式”?!拔覍懯澜?世界才低著頭出來/我寫你/你才摘下眼鏡看我”,“我還要寫詩/我是狹隘房間星的固執(zhí)制作者”(王小妮《應(yīng)該做一個制作者》),“我拿自己的詩歌和母語/控制了外面的汽車聲,頻繁的干擾和失戀”(海男《我們拿它怎么辦》)。寫作作為女性進入世界的鑰匙,成為女性尋找自我的一種方式和手段?!讹w行》(趙瓊)、《陰影己經(jīng)來臨》(海男)等也都表現(xiàn)了女性在寫作意識里對自己,對男性,對世界的把握介入。
女性要以寫作對世界進行把握和介入,必須尋找到一個語言的憩居點,也就是語言必須尋找到一個適合自我乘載的主體,以便更好地對世界進行把握和介入。汪劍釗認(rèn)為對女性生理特征的關(guān)注已成為當(dāng)代詩歌中建立女性話語的一個據(jù)點。⑦這里的“生理特征”,其實就是“身體寫作”的具體說法。在文學(xué)創(chuàng)作的過程中,女性處在一種失語的狀態(tài)下,“她們還沒有自己的話語,還沒有一支真正屬于自己的筆”。⑧在世界和男性世界的雙重壓榨下,女性寫作被逼回了自身,甚至逼回了肉體。詩人們撤退到女性最熟悉的,最易直接感受的“自己的肉體上的體驗”上(伍爾芙語)。西蘇在《美杜莎的笑聲》里認(rèn)為女性寫作的實踐是與女性軀體和欲望相聯(lián)系的,她說“婦女的身體有一千零一個遁向激情的門檻?!碧苼喥桨衍|體當(dāng)作“世界的依據(jù)”,當(dāng)作“個人完美的所有”,“世界的所有”。她說:“當(dāng)我有了懷孕的體會,當(dāng)我有了兒子,自身的覺悟便一一體現(xiàn)”。⑨女性對自我身體體驗的關(guān)注導(dǎo)致了身體寫作詩歌的大量涌現(xiàn)。我國的女性詩歌在80年代后“自我發(fā)現(xiàn)”,“自我撫摸”(謝冕語)的詩學(xué)形式也就是身體寫作的表現(xiàn)?!赌阍獾玫劫澝绬帷?伊蕾),《出梅入夏》(陸憶敏),《人生在世》(翟永明),《胎氣》(唐亞平),《流產(chǎn)》(張真),《病因》(flyingkite)等都是對身體生長、發(fā)育、月經(jīng)、懷孕等身體體驗的表現(xiàn)。
女性對世界的把握介入,在身體上充滿了一種自虐和對抗(有很濃的性色彩)的味道。藏棣認(rèn)為“當(dāng)代最優(yōu)秀的女性詩歌都深刻地觸及了女性的性意識”,⑩這在一定程度上受了美國自白派詩人西爾維亞譜拉斯“挖掘潛意識,大膽地寫隱私和禁忌”的影響。同時,男權(quán)社會的影響也不容忽視,如同孫紹先所說“女子在男權(quán)社會己經(jīng)被壓向自己最后的一點領(lǐng)地----性的權(quán)利。而男子在這個問題上依然以自我為中心向女性橫施禁令?!?11)從而女詩人們便將性作為詩歌的一個重要關(guān)注點,把愛情當(dāng)作偉大的事業(yè)。伊蕾曾自稱“我的詩中除了愛情還是愛情,我并不因此而羞愧。愛情并不比任何偉大的事業(yè)更低賤?!?12)其詩在這方面作了大量的實踐。如《獨身女人的臥室》、《情舞》、《流浪的恒星》、《迎春花》等。在女子性意識上“具有石破天驚的大膽描寫而不沾一點邪惡和骯臟”,(13)“可能是中國女性最赤裸的自白,卻沒有一點肉麻和卑污的感覺”。(14)這個評價同樣適合當(dāng)代的女性詩歌。雖然如此,但女性對于性意識的過份關(guān)注,使得女性的放縱和自虐感加強。鄭敏認(rèn)為“女詩人發(fā)現(xiàn)自己,是發(fā)現(xiàn)了自己心理中陰暗隱蔽的那部份。有的詩歌象個人病態(tài)的泄,性意識過于強化,以至于泛濫成災(zāi)”。(15)
女性身體寫作對身體的進入其實也是對世界的進入,是對世界把握的一種方式策略。由于女性生理與自然四季更替,月事圓缺直接相應(yīng),她們在進行身體寫作的同時也進入了世界。女詩人走進世界亦是為了進一步探索自身,正如唐曉渡所說“對世界的進入就是對自我的進入”。(16)唐亞平的“懷腹”詩學(xué),就是詩人對自己,對世界介入的反映?!皯迅故窃娙嗽娨獾脑凶o,孕育世界的一種狀態(tài)”,⒄詩人不但寫自己的身體體驗,也寫身體對世界的感知。這類詩作有唐亞平的《月亮的表情》、《二月的湖》、《黑色沙漠》,翟永明的《靜安莊》、《女人》組詩,伊蕾的《獨身女人的臥室》、《被圍困者》,flyingkite》的《病因》、《不感說愛你》等。女性“軀體寫作”對自身和世界進入的定位,使女性對世界把握介入的參與意識有了一個憩居點。但有的“身體詩作”有過份囿于“身體體驗”的傾向,從而減輕了對世界的進一步進入。鄭敏就曾指出“有的女性詩歌缺乏對現(xiàn)實的關(guān)注和深刻真實的生存體驗”。(18)
黑夜意識:黑暗浸染的心
黑夜意識或者黑暗心態(tài)是女性自我拯救,反抗亦或逃避的策略方式。在男性話語圍困著的世界,女性經(jīng)驗始終是一種無意識的存在,它一直處于男性經(jīng)驗的壓抑,掩飾和否定的境地。要使女性詩歌中的女性經(jīng)驗有表達的可能,它必須使寫作從男性經(jīng)驗的自晝表達中沖破出來,并且與男性經(jīng)驗的白晝相對峙。于是,一股洶涌狂亂的黑色潮流在詩人筆下漫延為女性經(jīng)驗的黑夜表達。
這種黑夜意識還與人類先天洞穴居住的心態(tài)有關(guān),它被女性強烈地意識到,并且從她們的心靈中折射出來。因此“女性經(jīng)驗的黑夜表達”不是僅僅局限于自身的視覺,而是上升到了關(guān)注整個人類的高度。杰佛斯曾說,“至關(guān)重要的是我身上必須有一個黑夜”,可見,黑夜對于女性的重要,對于女性寫作的重要。翟永明在《女人》中寫道“自晝曾是我身上的一部份/現(xiàn)在被取走了”,“我目睹了世界/我創(chuàng)造黑夜使人類幸免于難”,詩人為了對抗自身命運的暴戾,又服從內(nèi)心召喚的真實,于是在充滿矛盾的二者之間建立起黑夜意識,自己走進去,也讓世界走進去。女性渴望參與到世界中來,在對寫作沖動與參與中,她們聯(lián)系了“黑暗意識”,“我們一生下來就與黑夜維系著一種神秘關(guān)系,一種從身體到精神都貫穿著的包容在感覺之內(nèi)和感覺之外的隱形語言”,“對于我們來說,它就是黑暗”。⒆林珂的“我來自黑夜/我走向黑夜”(《黑女人》),也道出黑夜與女性有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
女性的黑暗意識來源于女性對世界的迷惑和不信任。在女性面臨的世界和男性世界的雙重壓榨下,她們迷失了路,她們雙眼漆黑,世界的黑暗無可避免地浸透了她們的心靈。女性在男性世界的白晝意識中無法茍延殘喘,她們于是遁入自我心靈的黑夜中尋找慰藉,逃避亦或反抗。唐亞平的《黑色沙漠》組詩(包括《黑夜》、《黑色沼澤》、《黑色眼淚》、《黑色猶豫》、《黑色石頭》等)從題目到篇章字句,黑色情調(diào)一泄到底。在濃重的黑暗意識圍攻下,在黑夜意識的浸泡下,女性成為受苦受難寂寞無助而又歡悅無比的人。她們同夜晚或黑色的動物相親相近,甚至幻化為這些動物。她們對這些動物的理解,對黑暗的深刻體驗,讓人無比驚嘆?!皦衾镉型涟问蟆?、“我和它如此親近/它滿載黑夜,滿載憂迷”(翟永明《土拔鼠》);“蝙蝠是我的朋友/照看我的心靈”(翟永明《蝙蝠》);“我必須接受烏鴉的命運和你/你背后的陰影張開翅膀,帶來黑夜”(薩瑪《烏鴉的翅膀》);“流出黑夜使我無家可歸/在一片漆黑中我成為夜游之神”(唐亞平《黑色沙漠》);“住進黑樓/與烏鴉相伴而居”(海男《烏鴉》)等。不管是土拔鼠還是烏鴉、蝙蝠、夜游神,它們的心態(tài)與黑暗意識中的女性心態(tài)息息相通,女性在同黑暗的依存和相抗中亦同它們組成了某種聯(lián)盟。
女性詩歌中的黑暗意識從無到有并且搶占了歷史的制高點,且在某種程度上形成了黑色語言的狂歡。我們隨便翻翻翟永明、唐亞平、伊蕾、林珂的詩歌、莫不充斥著大量的黑色語言。在這些黑色語言中,深藏著詩人對黑暗意識的認(rèn)識和理解及其對自我生存的黑暗命運的認(rèn)同和面對。如“我創(chuàng)造黑夜使人類幸免于難”(翟永明《黑色沙漠》),“我感到了黑色的偉大”(海男《?。┒础?,“我摸到了黑暗/一直到我死去”(海男《快樂之前》),“我來自黑夜/我走向黑夜”(林珂《黑女人》),“我們天生不屬于黑暗/那里有黑暗/我們就放射光芒”(張燁《珍珠》),“我們原本是屬于黑暗的嗎”(張燁《月色夜話》),“失去黑暗/我們不知所措”(虹影《眷戀黑暗》),“拖40#男式拖鞋/我們以夜的長度衡量散漫”、“啤酒和冰淇淋詮釋的幸福/是一個落魄女子在夜里細數(shù)影子”(伊果《這個夏天不結(jié)婚》,“我坐在門口,和黑夜一樣大”(咕咚《進步》
等不一而足。詩人們在黑色語言里任意遨游,她們聯(lián)系歷史現(xiàn)實,聯(lián)系自身和世界,從各個側(cè)面,不同角度對黑夜意識作了大量的表現(xiàn),反思和剖白,在黑暗意識中反諷還原或正視浮躁生活的黑夜。
雄化的歇斯底里:抗?fàn)幣c理解
遁入自我的黑暗心態(tài)使得女性的邊緣地位愈來愈明顯地突兀出來。在警醒世人的同時,也使得女性更加無奈和消沉起來。于是詩人們在跨越黑暗意識或者在宣泄黑夜意識的同時,還更多地表現(xiàn)對男性社會的抗?fàn)幒蛯で竽行允澜绲恼J(rèn)同和理解上。
女性在同男性面臨同一世界的同時,還得獨自面臨一個由男性組成的獨特世界。她們在多重勢力的圍攻下,困惑和隔膜加重了,于是渴求認(rèn)同理解,吶喊反抗的意識也自然而然地產(chǎn)生了。時至今日,女性的困惑仍然來自她們生息的不能構(gòu)通的男性世界。無庸諱言,男性世界與女性世界是有隔膜的。也正是這種性別的隔膜或者準(zhǔn)確地說是兩性意識的對立,使女性詩歌呈現(xiàn)出清一色的對男性世界的不滿和反抗。詩語多亢奮,粗豪,直率,大膽,有鋒芒畢露之嫌。它超越了籠罩語言世界的男性話語,而形成了一定程度的準(zhǔn)男性的雄化語言。它挪用男性語言談?wù)撆越?jīng)驗,并有讓男性作家詩人有大為遜色之勢。這種“歇斯底里的話語”是在男權(quán)制話語控制之下,婦女既要女性化又要拒絕女人氣所能做的,在豪勇而聲嘶力竭的吶喊中,隱藏著虛弱和迷茫。
在女性的自尊意識里,女性往往對男性報有一種敵對的情緒。正是這種情緒和主觀的偏執(zhí)“使部份女性文學(xué)呈現(xiàn)出一種桀驁不馴的傾向,并帶給讀者一道可望而不可及甚至望而生畏的心理隔膜”。(20)在女詩人的詩中籠罩著“以反面的壞女人自居,甚至不惜自我毀滅的傾向”,崔衛(wèi)平將其概括為“深淵沖動”,“沉論沖動”。女詩人們以語言的大膽潑辣,熱請奔放,洶涌而來的氣勢,向千方百計削弱女性力量的世界發(fā)起進攻,撕毀其可惡虛偽的面具。伊蕾“比誰都知道如何向那個千方百計削弱女性力量的怪物發(fā)動進攻,撕毀其虛偽的面具”。(21)她的女性意識的覺醒體現(xiàn)為一種“突圍表演”。她本能地感到,“我被圍困/就要瘋狂地死去”(伊蕾《被圍困者》),而曾經(jīng)熟悉的那些東西,從來都是將“我”(女性)排斥在外,“我”只能徒勞地掙扎。意識到命運的不公,反抗是必然的。然而歷史郁積的力量過于強大,任何個人的妄想與抗衡都是微不足道的,挫折失意,頭破血流總是難免的。突圍不成,伊蕾便以自虐的方式向世界進行抗議,詩人在對自我的摧毀中,展露女性對男性世界的報復(fù)。«把你野性的風(fēng)暴摔在我身上》、《獨身女人的臥室》、《被圍困者》《流浪的恒星》等都是這類詩作。在瞿永明《預(yù)感》里,“貌似尸體的山巒被黑暗拖曳/附近灌木的心跳隱約可聞/那些巨大的石頭從空中向我俯視/帶著人類的眼神”,“冬天起伏著殘酷的雄性意識”,詩人代表女性群體立于男性話語的世界中,野蠻的空氣和殘酷的雄性意識讓她們所感覺到了,同時也構(gòu)成了詩人反抗的對像。唐亞平的呼喊就更沉勇,坦率到了一定高度,“找個男人來折磨”,“要跟蹤自殺的腳印活下去/信心十足地走向失望”(《黑色石頭》),“我披散長發(fā)飛揚黑夜征服的欲望”,“要么就放棄一切/要么就占有一切”,“我非要走向黑色沼澤”(《黑色沼澤》),對男性意識的抗?fàn)幵谧掷镄虚g毛刺刺地呈現(xiàn)出來,帶有西方女權(quán)主義身體反抗的性對抗和自虐的味道。讓許多男性公民都自愧不如,汗顏不止。女性歷來都處于被動地位,有人曾說“男性是主動詞,女性是被動詞”。伊蕾、張燁等的詩作在反思女性被動地位方面也作了大量的探索。如《獨身女人的臥室》、《喝一杯酒女人》(伊蕾),《姐妹坡》、《方舟》(張燁),《首身分離的女妖》、《自畫像的破碎》(林珂)等。
詩人們在吶喊抗?fàn)幍耐瑫r,內(nèi)心充滿著渴求男性和整個世界的認(rèn)同和理解。在男性化的世界中,女人在男人視點下倍加尷尬,要求理解的信息往往難以得到交流?!罢f不定我真變成了一個真正的女人了/每天就這樣活著/想象著我們會有一個家”(小君《冬天》),擠身男性眼光認(rèn)可的世界,女人要成為女人而不能成為女人,要成為男人而不能成為男人,她們邊緣地位導(dǎo)致了她們處境的艱難。“等我變成了真正的婦人/成了媽媽/成了老奶奶/你還能記得”(小君《去青青的麥田》,在對母性認(rèn)同和渴求的同時,對難以勾通的男性世界渲泄了某種憤懣?!拔疑砩隙ㄓ幸恍〇|西不被人了解/我對自己也知之甚少/我相信有些人甚至完全不了解自己”(伊蕾《你愿意聽到贊美嗎》,詩中漫延著尋求理解而又不被理解的困惑。“作為一個女人,獨身的女詩人”(張燁《自白》,“我無法坦露真誠/一個獨身女人的隱秘”(張燁《獨白》),“一道道獵奇的目光/探我內(nèi)心的奧秘/一簇輕蔑的人言/像起哄的灰蝙蝠/在我身旁上下翩舞”(張燁《老處女》)。作為一個女人,一個獨身女人,一個老處女,本身就己夠孤苦無依的了,再加上周圍猜忌與隔閡的氛圍,更把她們推向了苦難的深淵。無怪乎詩人發(fā)出了尋求理解與認(rèn)可的感慨“理解別人很難/想讓別人理解自己更難”,“如果你理解我/我就不必說了/如果你不理解我/我又有什么必要說呢?”(伊蕾《被圍困者》)。理解勾通就那么難,女性尋求世界的認(rèn)可與理解的路充滿了無奈與困惑,艱辛與磨難。
灰暗里飄搖的心:苦難與不安
浮泛,急躁,過于情緒化的抗?fàn)幣c吶喊似乎并未引起女性所預(yù)想的效果,女性自身的信心也并未增強,她們?nèi)晕磸目嚯y和不安的氛圍里走出。于是詩人們就把視點放在對女性自身的苦難和對社會的懷疑與不信任上。詩調(diào)多凄清,蒼涼、沉痛、哀怨。詩人們以此來表現(xiàn)自我面壁臨淵的困境及其忐忑不安焦慮惶恐的心情,并期望引起別人的關(guān)注。
女性的苦難和不安來自女性生生息息的世界―――女性自身和被男性界定的世界。正如張燁所說:“我毀了,被自己,被你們/被這一片土壤多風(fēng)多雨氣候”(《我的那些所謂的朋友》),在對女性帶有偏見的社會里,“我,在劫難逃”。我們可以想見詩人對女性和自身苦難命運的悲慨。女性的這種苦難意識在一定程度上帶有女性原罪意識的因素,“你將格外不幸,因為你是女人”(張潔語)。女性在很長一段時期內(nèi),自己也或多或少地承認(rèn)“女人,你的名字是弱者”。在對自身苦難的認(rèn)可,表現(xiàn)和反思中,滲透著女性對自身怯懦的哀傷和對世界存在的迷茫和恐慌?!罢娌桓蚁胂?有個女人是我”(吳麗麗《白晝盡頭》,)有對女性苦難逃遁的傾向。更多的詩人則“強烈地意識到自己是一個女人,渴望做一個女人”,(22)面對和關(guān)心同性的命運,就成了其詩作的一個切入點?!白鲆粋€女人很難很難”(李夢《北方少婦》);“你讓我生下來/你讓我與不幸構(gòu)成/這世界可怕的雙胞胎”、“無力到達的地方太多了/腳在疼痛,母親”(翟永明《母親》);“宇宙沒有道路/每走一步都有如萬丈深淵”(伊蕾《獨身女人的臥室·象征之夢》),詩人們走入女性自身的苦難發(fā)掘女性悲慘的命運。歷史淤積的精神枷鎖無形地套在女性脖上,她們不能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男性為自己創(chuàng)造了女性,而女性則模仿這一形象創(chuàng)造了自己”。在身不由己的生活里,女性步履維艱?!皭廴?,我要學(xué)會過艱苦的生活/我要學(xué)會穿男人的衣服”、“我還愛美/我還是個女人”(小君《我曾這樣》),渴望象男性一樣堅強,渴望象男人一樣受到男性世界的重視和認(rèn)可,又渴望保存女人愛美的天性,進退唯谷的困境表達了女性退不能進不能的兩難處境?!拔乙簧荚趷u辱中度過/你不愛我/只將我認(rèn)作你的財產(chǎn)/你一件可憐的家俱/你不值一提的臭襪子”、“我們?nèi)悄愕纳a(chǎn)力/小生產(chǎn)力小囚犯/除了生產(chǎn)什么也不會干”(薩瑪《父親》),寫詩人的父親,其實是所有人的父親,是男性化歷史的代表。由男性思維鑄造的女人,喪失了自我,成了生產(chǎn)力,并到了“除了生產(chǎn)什么也不會干”的可悲境地。詩中滿含對“重男輕女”社會的揭露,對男性強力壓榨下的反抗,同時也隱含著對女性附庸地位的吶喊與無奈。“那古舊的苦難讓女人們變成夜鶯,變成燕子”(海男《照耀.環(huán)繞》),女人們在痛苦中生活,她們需要飛需要自由,需要從苦難中走出,她們不能不飛起來。而在英雄的年代,在男性話語控制下的年代,女人們臨淵面壁。正如詩人寫的一樣“跟著英雄/英雄們讓女人成為魔鬼圣母”(同前),作為女人就那么難,她必須按男人指定的方式生活。我們不妨再讀讀如下詩作,《小女子出嫁》(劉蹤)、《船長》(伊儼)、《手的詛咒》(伊儼)、《懷舊以及所謂的愛情》(鬼皇)、《圈套》(瀟湘妃子)等。
女性主體地位的缺失,使她們在現(xiàn)實生活中找不到自己,找不到自己的歷史,她們在自我的失重里飄搖?!罢l曾經(jīng)是我/誰是我的一天,一個秋天的日子”、“誰曾經(jīng)是我”(陸憶敏《美國婦女雜志》),女性自身無史,在否定男性界定的歷史之后,詩人看重一天的歷史,瞬間的歷史,在對剎那歷史的占有中,詩人仍然感到了深層的迷茫虛幻?!拔乙话胧菍嶓w/一半是虛幻”(伊蕾《女性心態(tài)》),在男性界定的歷史中,在邊緣地帶,再夾縫中,哪怕只“一天”,“一個秋天的日子”,雖是片刻的占有也形同虛設(shè)。咕咚在《無聊的詩歌》中所表現(xiàn)的枯躁乏味的無聊的菜市場場景,女性眼中無聊的膚淺的男人女人的雜亂排列,是對失去深度,失去詩意的生活的一種慨嘆,是對生活真實的無聊虛幻的一種無、耐和反諷?!叭耸鞘裁矗挥兴臍v史清楚,歷史是什么”。(23)男人困惑了,女人更困惑,“歷史是什么”,真實還是虛幻。
女性在對自我,對自我的歷史失去真實感,確定感之后,女性的焦慮,恐懼與不安便罩住了自己,變幻無定的世界莫測高深地令女性的心感到飄搖失落。在李小雨的《懸念》中,“聲音”、“面孔”、“心跳”、“命運”、“我和他”、“四周中的人群”、“淚水”、“微笑”、一切都是懸念,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懸念中“一萬種未知的感覺/懸在頭頂”(《懸念》)。并且這種懸念不安還無法言傳,“我張嘴,但沒有聲一些我需要的詞匯/還沒有來到”(李小雨《不安》女性的不安感因地困擾著女性,她們卻又找不到敵人,在焦慮不安的困惑中,她們無所適從,她們的敵人是誰,她們向誰宣戰(zhàn)。她們不知道,然而敵人總是實實在在存在的。于是,在女性心目中“敵人,是出入于某個夢魘的對象”,“關(guān)于敵人誰都沒有看見/無非是看見一頭美洲豹和看見一頭獅子/在這些危及火焰和不安全的道德中/敵人經(jīng)常在睡覺中出現(xiàn)”(海男《敵人》)。無所不在的敵人使女性無法面對,她們遁回潛意識(夢魘和睡覺)幻化敵人形象美洲豹,獅子(男性強力的象征)。我們不妨再讀讀如下詩人的詩作,鬼皇、瀟湘妃子、月隱寒霜、黎陽、君兒、秋千、小舞等。在女性的不安焦慮中,青春容顏,生死興衰的無常易變,對她們也成了威脅?!芭税。晦D(zhuǎn)眼就衰老”(伊蕾《訴禱》),“她下樓的第一步就急劇地老去”(林雪《渴睡》),“所有的歲月卻在一瞬間/在我臉上布置斗換星移”(翟永明《瞬間》)。對時光易逝的恐懼體驗在女性對生死的詠嘆中也有所涉入,如翟永明的《死亡圖案》、《母親》,唐亞平的《意外風(fēng)景》,君兒《致死亡》等。
女性的困惑,焦慮不安更進一步把女性推向了失望的境地。她們對世界進一步失去了信心,對自己、對男人,對世界的懷疑與不信任便占據(jù)她們的心靈。她們不敢也無法正視世界的多艱,于是只能采取被動和隨遇而安的態(tài)度。“在人生的坡道上/我不相信那雙強有力的手會撫愛著挽扶你”(張燁《姐妹坡》,對男性世界的失望,懷疑與不信任本來就難以勾通的兩性,世界又生了一層隔膜。她們懷疑與不信任男性,對男性世界的不理解,延緩了男性走向自己的腳步。伊蕾在組詩《獨身女人的臥室》14首中,每一首都以“你不來與我同居”作結(jié),不是主動而是被動地渴求男性世界,在大膽,潑辣、坦誠、率真之中,詩人從深層發(fā)掘女性的潛意識。她們對生活的失望,懷疑和不信任,使得她們對生活的等待形而上起來,“我懷著絕望的希望夜夜等你”、“你來了會發(fā)生世界大戰(zhàn)嗎/你來了黃河會決堤嗎/你來了會有壞天氣嗎/你來了會影響收麥子嗎,”在一連串對難以預(yù)料的事情沒有把握沒有信心的發(fā)問后,對生活的懷疑不信任所產(chǎn)生的不自信盡顯無余。詩人接著發(fā)出了對女性自身的深沉慨嘆“面對所恨的一切我無能為力/我最恨的是我自己”。翟永明的《女人·結(jié)束》在其它幾首詩所鋪墊的灰暗意識里,詩人所面對的一切都飄搖起來,“完成之后又怎樣,在那白晝”,“并對天長嘆:完成之后又怎樣”,“并被重新寫進天空:完成之后又怎樣”,“卻無人回答/完成之后又怎樣”,“誰能告訴我完成之后又怎樣”的疑問,盡現(xiàn)女性對世界存在虛無的困惑迷惘。面對莫測高深的世界,“完成之后又怎樣”男人不知道,女人也不知道。誠惶誠恐的總是女性的心,未來會怎樣,只有未來自己知道。伊儼在《船長》中寫道“我想讓你請我上船”,“雖然你不老/可我還是希望你有大把的白胡子/很嘮叨也和藹”,“我走上去時把手交給你/然后交上我的生命/像殉情的姑娘走向她的斷頭臺”,“船長請把你的詳細航線/寫在海邊/讓所有的守望都有明天”,卻又是對男性信任與依托的一中回歸探索。其間依然隱藏難以言說的惶恐與不安。
突圍與逃遁:自戀、夢幻、憶昔及其它
在自身的苦難里,女性對世界失望起來,對自我,對男性,對世界的不信任和懷疑又進一步使自己喪失了自信。于是女性的心靈世界就更加飄浮無依起來。她們只好遁入自我的魅力,遁入昔日和未來的羅曼斯中去,在流浪中在精神的自我放逐中尋找些許的慰安,無奈和自以為是的情調(diào)在詩中有所顯現(xiàn),苦難意識相對淡化。
“我的身體到底有多美”(林雪《情人》),愛美是人的天性,更是女性情所獨鐘的。從某種角度上看女人是美的代名詞,尤其是在男性所界定的世界里女性的梳妝打扮被定值為“女為悅己者容”。女性四處尋找自我的憩居點,又四處失落,于是她們把視線轉(zhuǎn)移到男性看重自己看重的自身的魅力上,它在一定程度上也滿足了女性的虛榮。她們往往過份看重自我在他人心目中的形象:溫柔、漂亮、賢惠、文雅等?!斑@就是你愛的深度了/我的神情木募然黯淡/為自己的魅力/不能將你的心兒永久占有”(張燁《外白渡橋》,是墜入情網(wǎng)的女性對自身魅力的看重,并想借此增加男友愛的深度?!邦櫽白詰z—/四肢發(fā)達身體窈窕/臀部緊湊肩膀斜削/碗壯的乳房輕輕顫動/每一塊肌肉都充滿激情/我是我的模特/我創(chuàng)造了藝術(shù)藝術(shù)創(chuàng)造了我”(伊蕾《獨身女人的臥室·土耳其浴室》),寫女性囿于自身的魅力,孤芳自賞美麗性感的身體藝術(shù),女性以眷念自我身體的形式尋找生活的憩居點。(伊蕾《獨身女人的臥室·鏡子的魔術(shù)》則表現(xiàn)了女性沉湎于自我的形貌而不能自拔的心情。(伊蕾《獨身女人的臥室·自畫像》又從女性對自我形象的過份丑化中,自虐地從反面表現(xiàn)女性對自我形象的在乎。伊蕾在《跳舞的豬》中充滿了女性對自身美的關(guān)注,“我美嗎”的疑問深藏內(nèi)心,同時,詩中也透露出對傳統(tǒng)觀念的蔑視與放縱“我是好女人嗎/我貞潔嗎/我是否該收回那個叛逆的觀點。”小舞在《戀愛是一種生活方式》中“在成為自身的傀儡之前/打扮自由,浪漫”則是女性對美與自由的捕捉與沉思。林珂的《自畫像的破碎》,林雪的《情人》、海男的《美人》、《唱歌》,咕咚的《安靜的屋子》、《寫給自己》等也是對女性自戀的表現(xiàn)和反思的詩作?!胺灿蟹块g的地方必有懷舊的網(wǎng)絡(luò)幽寂縹緲”(海男《照耀,學(xué)校》),“昨日的昨日去了又來”(翟永明《無限時刻》),對往昔的回首使人想起自己的歷史,一步一個腳印,苦樂是自己的。昔日因遠去而虛幻縹緲,它使往事的痛苦得到淡化,使逝去的美好事業(yè)更加美麗。人不想現(xiàn)在就想將來,不想將來就憶起昔日。往昔無處不在,回首成了人生不可缺少的一段?!皭廴?,如果這一切可以忘記/那么世界還有什么意義”(李琦《我們》),“在記憶中溫?zé)崤乙簧保ɡ钚∮辍稉崮εf信》),懷抱昔日美麗甜蜜的愛情,親情、友誼等美好的事物,給乏味,孤寂難耐,痛苦異常的現(xiàn)實生活增添了歡樂,從而使面對現(xiàn)實的慘痛有所減輕。但在無法面對的現(xiàn)實中,逃避現(xiàn)世的苦痛而遁入昔日的苦痛,――減輕,更多的卻是加重了生活的產(chǎn)竣形式。“我時常將自己釘在往事中”(林珂《自畫像的破碎》),一個“釘”字就使得詩人對自我的回味血淋淋起來,“我只是一只/被你的煙火熏黑了翅膀的烏鴉/夜夜哀嚎”(林珂《往事如煙》),女性的歷史不堪回首,女性的生活不忍回視,她們的苦難使她們的形象定位成“夜夜哀嚎的烏鴉”。難怪詩人們驚嘆,“在回憶中荒涼衰老”(林雪《情人》),“追溯的苦惱加劇了白晝的法則”(海男《上坡者的頭頂》)。月隱寒霜的《昨日之墓》、流星的《傷逝》也是對往事的懷念與反省。
遁入睡眠,遁入夢,遁八對未來浪漫的想象,避開生活令人觸目驚心的真實,女性想借此減輕一點女性自身的沉疼和不安。她們放開思維的野馬,任意馳騁,“她們自己為自己傾吐現(xiàn)實生活――幻化生活”,(24)她們隨心所欲地建構(gòu)在生活中不可能或很少可能實現(xiàn)的桃花園。楊如雪在《愛的尼西亞信經(jīng)》中大幅度地感悟凸現(xiàn)現(xiàn)代人對神秘烏托都的渴望及失望?!皬氖碌年懙厣钐庍b想六月的海洋”,詩人看到“美麗而危險的?!保把酆焹?nèi)外的兩個真空”,“遙遠的漠不關(guān)心的星辰”,詩人遁入人類一相情愿所制造的幻化世界中,以尋得片刻的內(nèi)心寧靜和慰安。在海男的《照耀.·花園》中,詩人塑造了一個擠身于多桀,人世的女性化身“黑暗中的女王”,詩人將她置身于人類的悲歡,女性的苦樂所建構(gòu)的花園中。在翟永明的《靜安莊》里,詩人同樣為我們建構(gòu)了一個現(xiàn)實半現(xiàn)實的生活環(huán)境。遁入睡眠,夢幻想象的世界,詩人更加縱馬由韁,“在睡眠中隨心所欲”,可“暫時擺脫身體在時空中的束縛”,“獲得自由和解放”、“遺忘或回憶,向往或逃避”,“喜歡或哭泣,相遇或別離”。(25)走入夢中,免去了生活中擔(dān)驚受怕的真實,以現(xiàn)實生活里繃得緊緊的神經(jīng)得以松弛,讓心得以自由。在睡夢中,亦真亦的仙境里,何妨想象夢境上“開滿鮮花”,“夢中微笑過”,“秋天的花朵不是為了果實才開”,“秋天的花是不會凋謝的”,(唐亞平《秋天的花是不會凋謝的》)現(xiàn)實生活中不能實現(xiàn)的事情在夢中得以實現(xiàn),且比現(xiàn)實生活更美、更浪漫。何妨“看著冰層看著詩看著尖銳的元素”,“看著我突然僵臥”,“冬天非常冷”,“不習(xí)慣的奴役”(海男《睡眠吸引我》)。在夢中凸現(xiàn)生活的艱辛,既然生活中的苫癱沉重得女性無法肩負(fù),而夢中的苦難再沉再重也總是虛無縹緲的,想想又有何妨。我們隨便翻翻開詩集《守在你夢的邊緣》(李坷)、《純情愛如夢》(陸新瑾)、《月亮的表情》(唐亞平)等表現(xiàn)睡眠、夢幻的詩亦不在少數(shù)。我們不妨再翻翻《詩歌報》中鬼皇的《睡夢中的混亂思緒》、冷雨桑的《端坐愛情之上》、以梵的《星夜蕩舟》等。
女性始終在尋找自己的天地,“自己的屋子”(伍爾芙語)。目的是為了“心里空前的安全/心里空前的自由”(伊蕾《獨身女人的臥室》)。遁入女性自我的籠子,尋求自由,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什么都可以做,什么都可以不做,在寂寞中,在昏昏糊糊的幻想回憶中,女性更加的孤獨寂寞,更加的無助無援。于是便想到了出去流浪,象男人一樣去闖世界,去掙脫靈魂與肉體的枷鎖?!叭怏w被束縛”,“靈魂將終生流浪”,在“我終于只有去流浪”的無從選擇下,“我試著邁出了自由的一步”、“只一步/就接近了萬丈深淵”(伊蕾《流浪的恒星》),詩人看見了女性出走的困境。在這個世界,男性出走尚且步履蹣跚,更何況女性?!斗繓|房東》(翟永明)、《一朵失控的云》(李小雨)、《被圍困者》(伊蕾)都是表現(xiàn)流浪心態(tài)的詩作。
女性視角的定位:男人、女人和世界
女性詩人以其主體意識為依托,在詩歌寫作中,尋找自我的言說方式。在長期的探索過程中回望,反思女性自身和社會,逐漸發(fā)展為女性詩歌的一個寫作心態(tài)。在這個過程中女詩人也進一步認(rèn)識到以女性特有的視角客觀地關(guān)照自己和身外世界的重要性。
“我將關(guān)注更加廣闊的空間以及身邊的萬物”,“我必須超越個人的命運和愛情,把目光放到更遠的地方”。(26)詩人在創(chuàng)作摸索中,逐漸發(fā)現(xiàn)了“自身生命的欠缺和個人經(jīng)驗的有限”極其“本能的自戀、自我中心主義以及情緒化的偏狹”,(27)極大地束縛了詩人的創(chuàng)作,使詩人無力關(guān)注自身以外的事物。女性作為人類的半邊天,同男性共處于一個完整的世界。她們過重的“自我發(fā)現(xiàn)”、“自我撫摸”(謝語)。(包括苦難意識、軀體心態(tài)、焦慮不安、反抗與逃循等)導(dǎo)致了“有的女性詩歌缺乏對現(xiàn)實的關(guān)注和深刻真實的生存體驗”(28),并進而使部分女性詩歌流于情緒化和理想化。南子也談到其詩歌“缺乏女性本身意識的自覺和追尋,缺乏那種自我迷失到自我喪失的心靈痛苦的撞擊,也缺乏生命大遷徙中絕望和困惑的精美……”。(29)女性對自身和世界的契入,在詩歌和現(xiàn)實的壁壘面前“進亦艱,退亦艱”之時,女性不得不轉(zhuǎn)而反思自我和世界。她們把女性的主體意識融入人類的客觀意識之中,真正地以人類另一半的視角去關(guān)照人類生活,“在一個大的現(xiàn)實背景和時代背景下去展開真實的女性對世界的認(rèn)知”,“關(guān)懷現(xiàn)實社會中婦女的真實命運,將之作為創(chuàng)作的一種基石,作為一種寫作的大背景”。(30)女性從而把封閉、狹隘的女性世界向博大開放的世界靠攏,詩人不再用偏激或純女性的眼光看世界,而是以一個女性的視角客觀、理智、平靜地抒寫生活。藍色馬蹄蓮在談到她的詩歌探索時說“我的詩歌目前正是朝這個方向在伸展,尊重事物原型并融入自我情感,形式語言力求隨意簡練、意識上向往大自然的純真美好,通過詩歌的真善美疊現(xiàn)同時代精神領(lǐng)域的渴求和應(yīng)世觀物的態(tài)度,更多的時候是積極向上的生命的愉悅,我希望我的詩歌同我的人一樣給彼此帶來快樂,并把這種快樂延伸到與我有關(guān)的任何事物上。”(31)她的《這個冬天》就是女性對冷與熱,淡淡的憂郁,又不乏淡淡喜悅的獨到感知。
愛情、婚姻、家庭是女性意識中最敏感、最傷痛的部分,對女性來說,它成了女性感受自身和世界的最敏銳的神經(jīng)?!皩τ谂耍瑦矍榫褪且粓雒\”(《夏娃的天空》南子),“婚姻與做母親涉及她整個命運”(32),是最密切地關(guān)及她們的地方。女性要從附屬地位成為同男性平等的人,從某種意義上講,對愛情的渴望是女性情感世界的支柱,對婚姻的自主,是女性自身對人的尊嚴(yán)的維護。女性詩歌對自我和社會的反省與探索的焦點就很自然地聚集在愛情婚姻家庭上。張燁對女情婚姻家庭的剖析反思已站上了一定的高度。她對女性心態(tài)的發(fā)掘已拓展到歷史的深度。如《姐妹坡》(組詩),《鬼男》(長詩)等。在以男性為中心的世界中,男性“僅將女人視為一匹溫順/繁衍的母馬”,在對傳統(tǒng)婚姻的蔑視,反抗與反思中,詩人感到了女性命運的悲慘。于是詩人盼望“你”(女性)“獨立挺立”,即使“凝成一座旋刮著雄風(fēng)的雪山”(《姐妹坡-新娘》)。這種男性化的尷尬來源于“湊合家庭的遺痼”(《姐妹坡,我站得那么靜那么優(yōu)郁》),現(xiàn)代和傳統(tǒng)意識的相撞與男女兩性地位的失衡導(dǎo)致了家庭的摩擦與硝煙。正象詩人所表述的那樣“妹妹,你的嗓音是矛/你的嗓音是盾/矛與盾在橙色空間交響”,詩人在詩的結(jié)尾,便忍不住嘆惋了,“愛情啊愛情,真十有八九是湊合”(同上)。在“婚姻是一種怪圈”(張燁《月色夜話》、“永遠無法逃脫這一命運,母親”(李小雨《梵岡教堂》)的婚姻愛情網(wǎng)絡(luò)里,發(fā)生了詩人的反抗與心態(tài):“生兒育女,我不愿卷入/我缺乏母性是因為有太多的母性”(張燁《白雪詩人·雪貓》。與張燁有所不同,薩瑪,李輕松對母性部分地采取了認(rèn)可和贊美的態(tài)度,“我胸圍寬大/嘴唇厚實/適宜于做你們的母親”(薩瑪《天光》。翟永明在對待母性和家庭上,則是在正視母親之時目光已超越了母親,直抵母性(本性意義上的母性)的深層意識,把女性所依賴的家園置于家園之外的廣闊世界。詩人在“無兒無女/一天天成為一件害人的事情”(《此時此刻》)和“男人在近處注視/巴不得她生兒育女”(《人生在世》)的日常生活里,依然固執(zhí)地拒絕成為母親,而寧可“表面保持當(dāng)女兒的好脾氣/重蹈每天的失敗”(《黑房間》),寧可看見自己內(nèi)心深處“升起一個天性當(dāng)寡婦的完美時刻”(《此時此刻》),她對母性這一角色的拒絕與“家庭是出發(fā)的地方”(《黑房間》)這一告白,幾乎是同義反復(fù)。
女性詩歌在對愛情、婚姻、家庭的反思探索時,對自身、男人和世界多了客觀的心平氣和的關(guān)照,使得女性帶著更全面更平靜更富理性的心態(tài)去詩中尋找靈魂的憩居點。藍色馬蹄蓮說“我的詩歌一直都在尋找自我并突破這種自我,并希望自我在上述矛盾統(tǒng)一里消融,而使詩歌更像詩歌更忠于詩歌,從這一層面上講,詩歌就是一種理想境地,是事物在現(xiàn)實中的臨界點!是給人、事物以安慰寄存的空中樓宇!在尋找中解脫,在背離中回返。如此周而復(fù)始!”(33)在女詩人人新的定位與觀照下,女性用比較平衡的心態(tài),梳理自己的意識,世界開始成為男女兩性平等面對的世界。詩人把視線的焦點投向人,關(guān)心人的權(quán)利,價值和尊嚴(yán)上,不滿人的現(xiàn)實處境,把人放在過去、現(xiàn)實和未來的關(guān)系中進行思考。她們所反映的生活更廣闊了,同時,還增添了探究真理的色彩。這就使作品更豐富,更厚實,更有深度。對人性(主要指女性)和對歷史憂患意識的深入,我們不能不注意到張燁,其詩在一種深邃縝密的內(nèi)涵中,在一種內(nèi)在的張力之下,對女性意識和社會歷史表現(xiàn)了深深的關(guān)注。她的長詩《鬼男》就是一部以民族文化為背景,融入了宗教意識,并與時代精神意識相撞的詩。傅天琳的詩站在人生的高度,以客體物像為中介表現(xiàn)人生的理想和追求,給詩以新穎的生命力和深刻的內(nèi)涵;以敏銳的洞察力,揭示了事物的本質(zhì),并給人以深刻的啟迪。如《真假繞口令》、《人與槍枝》、《逝川》、(長詩)等。舒婷在三年蟄伏期后復(fù)出,其詩作“堅定地站在個人生命和人性的立場,深入生存”,在她個人性題材中,展現(xiàn)出現(xiàn)代人的生存景觀,具有濃厚的現(xiàn)實感和深刻性。如《國光》、《阿敏在咖啡館》、《別,白手帕》等。黎陽在《同情》“蒼穹,你告訴我,黑云何時才能散盡?/大地,你回答我,苦難幾日方可暫停?/炎帝,你可知你千余年的輝煌已成冰凌?/黃帝,你可知你優(yōu)秀的兒女全已遭囚禁?”,在連續(xù)的“天問”與對“山風(fēng),谷雨,黃金,明星”的呼告下,采取了一個全新的視覺,不僅僅觀注了女性的心靈,而且更多的關(guān)注了人類的靈魂心態(tài)。在《詩歌報》“女作者專號”98第5期中,這類詩作也得到了大量的體現(xiàn)。如李輕松表現(xiàn)的“生命低層的困惑、欲望、存在著的種種可能”和對“生存與毀滅”主題的關(guān)注。她的《微張的唇》、《微有缺痕》、《微瀾》等有著女性對自身和世界見慣不驚的平靜或者有微有冷漠的反思感悟。又如雪凝對《雪原河流》(組詩)“近視性”和“遠視性”的關(guān)照。再如《沉思生命》(組詩,楊如雪)、《雙人滑冰或永恒的激情》(雪女)、《女人河》(陸朋紅)等理性客觀平靜的剖析與沉思。
女性以自我的眼光正確、客觀地面對的自己,男人和世界,必然有自己獨特的對世界的感知方式,她們用自己的眼光看世界,必然帶著“自己的情緒和感覺”(翟永明語),“無一不帶著自身的氣息―――我生命的東西。它無法脫離我內(nèi)心固有的狀態(tài)而孤立地存在,它甚至帶著我固執(zhí)的血型、容顏與命運”。(34)李玲認(rèn)為真實而充分地表達“女性大成一個世界的心緒”(35)應(yīng)該被容忍乃至于理解。與此相反,沈綺、崔衛(wèi)平、藏隸等主張“無性別寫作”。他們認(rèn)為心臟、靈魂、生命、詩歌藝術(shù)是超越性別,超越角色的。唯有如此,才能觸及人類意識之共同視點和深度,去混沌而真實地理解和把握這個世界,并使自己的詩歌進一步開闊,高遠和永恒。在女性詩歌的寫作過程中,有的女詩人也自覺不自覺地受到無性別寫作的影響,使部分詩歌失去了性別角色的視點,或有略有性別角色的視點。無性別意識的詩歌寫作雖然沒有挪用“男性話語,也擺脫了”,“女子氣”的寫作方式,但仍帶有很強的“群眾體話語”寫作傾向。我個人認(rèn)為人類是由男人和女人組成的,從生理角度上看,男女是有差別的。女性特有的生理又決定了女性特有的心理和看世界的特有視覺,何況傳統(tǒng)意識的積淀依然厚厚的存在。藍色馬蹄蓮在談到自己的定位策略時說“只有一點,就是在維持自身與生存世界的客觀聯(lián)系之外保持自己應(yīng)世觀物的態(tài)度,在兩廂交錯撞擊后尋找并建立自己特有的精神宗教感,每一個可能和每一次機會都會造成新的意志的形成!我們必須時刻警惕著時刻準(zhǔn)備著,不必附庸更無須裂變,這個時代賦予我們機會,我們沒有逃脫的可能,只有迎面而上,把一切揉入自己體內(nèi)并吐出奇異的花朵!”,(36)女詩人在寫作時,不妨作一些一些參照。同時,我們也不妨讀讀藍色馬蹄蓮、黎陽(《抒情平原》、《為了母親》、《淌過男人河的女人》)、伊果、伊儼,咕咚等女詩人的詩作。作為近親參照,我們也不妨讀讀一些女作家的散文和散文詩,如《詩歌報》網(wǎng)站中心情文字里青舟、利子、紙耳環(huán)、蕭蕭琴音、月白流蘇、秋千、清舞流云、深谷嵐煙的一些作品。
鑒于此,女性詩人的寫作就一定多或少帶有“女性特有性別”的因素。女性認(rèn)可和理解男女有別意識,將有助于女性自覺認(rèn)識自我和把握陰陽共存的世界,從而給詩歌的寫作尋找到了一個依托點,并在詩歌寫作中得到了更為本真的表現(xiàn)。如伊果的《清明在農(nóng)村》、《陽光三部曲》、《花間小店》,桃子的《十二月》、《水色》、《麻垅女孩》、《我是你額邊的另一種雪》,黎陽的《抒情平原》、《為了母親》、《淌過男人河的女人》等以女性細膩的筆調(diào)詩意的抒寫生活,透視了女性關(guān)照世界的溫柔細膩視覺。其實,女性意識作為女性詩歌的一個憩居點,過去,現(xiàn)在如此,將來也如此。它將在很長時期內(nèi)影響女性詩歌的創(chuàng)作,并作為女性詩歌的獨有的美麗而有趣風(fēng)景線而長期存在。
附注:
(1)、(2)、(20)《苦難的升華》于青著。
(3)《女人:一個悠遠美麗的傳說》,李小江著,上海人民出版社1989年8月版。
(4)埃萊那·西蘇,《從潛意識場景到歷史場景》。
(5)《文學(xué)女性與女性文學(xué)》,第22頁,曹王文,
(6)、(31)、(33)、(36)《現(xiàn)實與理想的臨界點:我的詩歌大樓》,藍色馬蹄蓮,詩歌報網(wǎng)站,理論文庫
(7)《女性自白詩歌:“黑夜意識”的預(yù)感》,汪劍?!对娞剿鳌?995年第一期
(8)《論中國女性意識縱深意識的演進》,余斌,《云南教育學(xué)院報》1995年6期。
(9)(25)《我因愛你而成為女人》唐亞平,《詩探索》,1995年1期
(10)《詩探索》第52頁,1995年3期
(15)《詩探索》第65頁,1995年3期。
(11)《女性主義文學(xué)》,9頁,孫紹先著,遼寧大學(xué)出版社1987年版。
(12)《自序》,見詩集《叛逆的手》,伊蕾著。
(13)《中國新文學(xué)史》上卷,司馬長風(fēng)主編,165頁
(14)《中國新文學(xué)史》上卷,司馬長風(fēng)主編,143頁。
(16)《中國當(dāng)代實驗詩選序》,春風(fēng)文藝出版社,1987年
(17)(18)(26)(30)《凝望世紀(jì)之交的前夜》,陳旭光,《詩探索》1995年3期
(19)《黑夜的意識》,翟永明。
(21)《當(dāng)代女性主義詩歌》,翟衛(wèi)平,《文藝爭鳴》,93年5月。
(22)《確認(rèn)自己實現(xiàn)自己》,伊蕾。
(23)《藝術(shù)本體論》,王岳川著,6頁,上海三聯(lián)書庫,94年3月版。
(24)《女主角能做什么》,拉斯選自《女權(quán)主義批評理論》。
(27)、(34)、《致命之處》李輕松
(29)《生命是一強烈的渴望》南子
(35)《詩歌:跨越身心的獨舞》李玲
上出自《詩歌報月刊》98年5期
(28)、(30)《凝望世紀(jì)之交的前夜晚》陳旭光《詩探索》95年5期
(32)《女人是什么》西蒙娜·波伏瓦著中國文聯(lián)出版公司1998年6月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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