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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網絡信息時代，催生了一系列新事物，近年來盛行的個人網絡募捐正是其一。在我國社會救助系統較薄弱、慈善途徑較狹窄的大環(huán)境下，個人網絡募捐通過“點對點”的精準慈善方式，匯集了社會善意，幫扶了一大批困難人群，補充了社會保障體系，具有積極意義。然而這種模式帶來的，可概括為“詐捐”的系列問題，也考驗著社會的道德底線和法律體系。本文以案例分析法、文獻研究法、經驗總結法，總結“網捐”問題、分析其根源，并提出立法意見。

關鍵詞:網絡募捐;輕松籌;信任;慈善

一、個人網絡募捐存在的弊病

個人網絡募捐出現的問題繁多，但募捐情況不真實、善款使用不透明、余款處置不恰當、全過程無監(jiān)管為其中最顯著。這些問題深刻的體現在真實的網絡募捐案例中，常常引發(fā)捐贈人的質疑，繼而形成道德爭議、透支社會善意，加大了后繼募捐的難度，拉低了社會道德水平。

（一）募捐情況不真實2016年底，《羅某某，你給我站住》一文曾刷爆社交平臺。深圳羅某為籌款供女兒治療白血病而“賣文救女”，然而一天后，引來深圳市兒童醫(yī)院和深圳市社保局的分別辟謠，羅某某的費用一天只有幾千，而且深圳少兒醫(yī)保水平為全國醫(yī)保中水平最高，重特大疾病可達90%。更被爆出，羅某名下擁有三套深圳住房，經濟實力尚可。通過不真實信息，或者隱瞞部分真實情況而發(fā)起網絡募捐，獲取非法利益，已經涉嫌“詐騙罪”。但是現實案例中，真正被追究法律責任的少之又少。

（二）善款使用不透明2014年年中，四川王某某在街頭男扮女裝賣衛(wèi)生巾救女。事件被媒體報道后，得到了社會的廣泛關注，全社會累計向王某某的個人賬戶匯款140萬元。王一直沒有向社會公開善款的總額和使用狀況，甚至一度攜善款出走，引發(fā)網友的質疑。最后王被迫注銷了銀行卡號，終止了這場捐贈。

（三）余款處置不恰當2016年，佛山女孩潔潔身患嗜血細胞綜合征，存活率不到20%。父母為在“輕松籌”的頁面上為其眾籌醫(yī)藥費，短時間內募集到了15萬元的善款。幾天后潔潔不治身亡，父母隨即在朋友圈曬出了異國旅游和海鮮大餐的照片。由于個人網絡募捐的定性還未有定論，暫且歸依為一般的民事贈與。民事贈與是一種“無因”贈與，一旦物權轉移，即轉款成功，贈與便不可撤銷。至于受益人是否按照承諾去使用善款，或者處置善款的余留部分，捐贈人的意思表示都無法對其造成約束。（四）全過程缺乏監(jiān)管造成個人網絡募捐亂象叢生，還有一大原因就是缺乏監(jiān)管。監(jiān)管的主體不到位、監(jiān)管的依據不完善，現存最主要的監(jiān)管方式依靠個別網友爆料、社會關注和后續(xù)媒體關注。這種偶發(fā)性的監(jiān)管，不能滿足社會對個人網絡募捐監(jiān)管持久性、穩(wěn)定性、權威性的預期，也使得漏網之魚數不勝數。

二、個人網絡募捐盛行的原因和影響因子

（一）盛行之因論個人網絡募捐盛行的原因，大致可以分為積極原因和消極原因兩方面——網絡募捐的優(yōu)勢和傳統慈善的劣勢。積極原因中，互聯網的普及首當其沖。2016年民政部公布的國民捐款統計數額中，個人捐款已經占據半壁江山，而其中絕大部分的個人捐款通過互聯網完成。截止至2013年9月底，中國網民的數量達到6.04億，互聯網普及率達到45%,互聯網覆蓋幾乎所有縣級以上城市和超過99%的鄉(xiāng)鎮(zhèn)。其次，互聯網終端設備的發(fā)展和普及，將年輕人帶入慈善的隊伍。2016年，根據支付寶愛心捐贈平臺數據顯示，平臺捐款近50%來自80后；而在捐獻人數上，90后占48%、80后占35%。在網絡募捐興起之前，我國的慈善氛圍并不濃烈，與發(fā)達國家相較，我國慈善的金額占GDP的比重極小。論傳統慈善的弊端，一是現有的慈善渠道少，二是慈善門檻高，三是不便捷。慈善渠道少，在網絡募捐興起之前，普通民眾一般在大型慈善機構或者政府組織的募捐中捐贈居多。政府組織的募捐往往在大災大難之際，頻率低而大型慈善機構在我國缺乏公信力，尤其是在經歷“郭某某”事件后，社會大眾向其捐贈的熱情進一步減弱。此外，傳統募捐往往有時間和空間的限制，人們要額外花費時間和精力前來募捐，也挫傷了一部分人的積極性。相比之下，網絡募捐有第三方支付系統的支持，人們可以隨時隨地募捐，捐多捐少隨意，實著為普通群眾打開了慈善的大門。

（二）網絡募捐影響因子在全民熱愛網絡募捐施小善的大趨勢下，一起網絡募捐能否成功、乃至網絡募捐這一新事物在未來能否發(fā)展，依然受幾大因素的強烈影響。信任是網絡募捐得以實現的基礎。在信任研究領域，Mayer曾將“信任”定義為“一種隱含著自身不確定性和損失風險的對他方信賴的行為?！盡ayer和Davis在1999年編制的以“善意、能力、誠信”為維度的信任評測問卷，被譽為測量信任的最佳方法。在電子商務領域，McKnight提出線上信任兩個維度：情景正常、結構保證。情景正常，指交易雙方在熟悉無異常的環(huán)境下完成交易；結構保證，指法律法規(guī)、第三方監(jiān)督平臺、第三方支付平臺，為交易提供結構性擔保。上述兩個維度越正向發(fā)展，則線上信任程度越高。結合個人網絡募捐特性，可以替換McKnight所建維度之下的變量。在“情景正?！本S度之下，應該包括對環(huán)境的熟知和交易對象的信用熟知。一是募捐事實，即受捐助者的真實情況。二是募捐發(fā)起人聲譽和影響力。子變量有：發(fā)起人的公益經驗、發(fā)起人的公益口碑等。在“結構保證”方面變量有：一是平臺監(jiān)管力度，募捐平臺公益組織的審核監(jiān)督力度越大，公眾的信任感越強，募捐成功率越高。二是法律完善，對于網絡募捐“審核-發(fā)起-運行-使用”全過程，都有相應法律予以規(guī)范，則公正的信任感上升，反之則下降。三是第三方支付平臺，因為信任中潛藏著自身的風險，唯有引進第三方支付平臺。第三方介入越公開越透明，社會越傾向于信任。四是法律責任。借用Mayer模型，得出結論，當以上六個變量都正向發(fā)展時，越會得到社會信任，網絡募捐更易成功并取得長足的發(fā)展。

三、定性困難

個人網絡募捐現在遇到諸多問題，幾乎在上述六個變量中都存在瑕疵，這也是網絡募捐隱患的根源。但從國家法律層面上來說，“法律完善”和“法律責任”規(guī)定的尤為不足，以下將重點論述。個人網絡募捐之所以難以約束，根源在于法律還未定義其性質。比較流行的假設有贈與說和信托說。贈與說認為，網絡募捐是一種普通的民事贈與，這也是社會對募捐的普遍認知。根據物權行為理論，在募捐人交付善款后，就不再考慮其捐款的原因，即物權行為的無因性。所以募捐人即不能約束受益人的善款使用行為，也不能請求返還善款。這樣的定義，所引發(fā)的法律后果，顯然不能被接受，由此催生出信托說。根據《信托法》第二條：“本法所稱信托，是指委托人基于對受托人的信任，將其財產權委托給受托人，由受托人按委托人的意愿以自己的名義，為受益人的利益或者特定目的，進行管理或者處分的行為?！痹诰W絡募捐情景下，募捐者視為委托人，受捐贈人視為受益人，發(fā)起人或者平臺視為委托人。募捐人為了受捐贈人的利益，基于對發(fā)起人或平臺的信任，將其財產交于發(fā)起人或平臺管理。這種邏輯下，募捐人擁有了解情況、查閱復制、調整善款使用管理方法、要求恢復信托財產的原狀或者予以賠償權及解任受托人的權利。充分保障了募捐者對善款的監(jiān)督權利。筆者支持后一種學說。

四、立法意見

當下，個人網絡募捐依然處于法律的盲區(qū)，其性質和法律后果沒有規(guī)定。我國現有涉及慈善和募捐的法律法規(guī)有：《慈善法》、《紅十字會法》、《公益事業(yè)捐贈法等》、《基金會登記管理條例》、《社團登記管理條例》。少數地方立法機關還制定了關于慈善的地方性法規(guī)。但上述法律文件規(guī)制的對象依然僅限傳統公益募捐，不包含以個人網絡募捐為代表的私益募捐，不可謂不是一個遺憾。特提出以下建議：

第一，出臺相應網絡募捐管理制度，強化網絡募捐審核力度。目前募捐活動以對有組織活動的監(jiān)管和規(guī)范為主，對于個人的募捐活動沒有專門的法律規(guī)范，個人募捐活動合情不合法。在目前相關的法律規(guī)定中，對以個人名義發(fā)起的募款行為屬于非公募形式，則不具備向社會籌集捐款的權利，是法律明確禁止的。在個人發(fā)起網絡募捐后，其募捐平臺以及主管監(jiān)察機構應當在規(guī)定時間內令募捐發(fā)起者提供相應的身份證明材料以及事件材料進行備案。進一步來說，可以通過立法增添民政部門募捐項目規(guī)劃許可證和募捐項目實施許可證等行政許可，規(guī)范募捐金額和項目類型，將審批通過的募捐組織或個人信息公布在網絡上，并針對募捐項目設立專門銀行賬號，將資金流向置于監(jiān)管體系當中。

第二，通過立法明確網絡募捐法律性質，使之不再處于灰色地帶。網絡募捐符合信托法律制度的特征和要求。我國信托法律制度注重信托人之監(jiān)督權，可以以當下信托制度為藍本，針對網絡募捐具體情況設立具有針對性的網絡募捐監(jiān)督制度。從銀行設立專門募捐賬號為始，建立健全一系列監(jiān)督制度，將網絡募捐行為納入法律調整體系之中。

第三，強化不誠信募捐的法律責任，完善刑事立法，將不法牟利人和第三方推送平臺聯合處罰。詐捐人是標，滋生詐捐的平臺是本，要做到“標本兼治”。

第四，強化政府監(jiān)督職能，從事前監(jiān)督到事后監(jiān)督“一把抓”。從事前網絡募捐平臺資質認定、網絡募捐發(fā)起者個人材料收集，備案、民政部門頒發(fā)行政許可證、銀行設立專門賬戶等到事后專項資金專項監(jiān)管、資金流向監(jiān)管、網絡募捐詐騙法律責任追究制度等。

第五，強化網絡募捐資金使用透明度，引入社會監(jiān)督，增加公眾參與度。定期向社會公眾公開募捐資金使用流向，聽取公眾意見，接受公眾質詢，并責令有關人員及時做出回應，將政府監(jiān)管機制同社會監(jiān)督結合起來。

注釋：

1.中國網民數量達到6．04億手機成最大上網終端．新華網廣東頻道．big5．xinhuanet．com/gate/big5/www．gd．xinhuanet．com/newscenter/201311/29/c_118345340．htm．，最后訪問時間2017年2月15日．

2.蔣萬勝、劉璐．我國個人網絡募捐的興起及其監(jiān)管．商洛學院學報．2015，29（1）．

3.李燦．組織信任研究綜述．中小企業(yè)管理與科技旬刊．2010（19）．92-93．

4.王盼、鄧少靈．基于結構方程模型的微商信任模型實證研究．電子商務．2016（2）．44-46．

作者：鄭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