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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資本主義精神從本質上是資本屬性的邏輯展開和必然反映，資本的屬性決定著它的主體精神表現。資本主義精神自身表現與資本屬性之間存在著文明的悖謬，它不但表明了資本主義生產方式決定下的資本主義精神表現的狹隘性、矛盾性、扭曲性，而且表明人類文明由資本主義文明向社會主義文明的轉型成為必然。正確認識資本主義精神對和諧社會下市場經濟主體精神建構具有一定的借鑒意義。

關鍵詞：資本；資本屬性；資本主義精神

資本主義精神是指在資本主義生產條件下，由資本的生產方式、運營方式、產品的分配方式及相應制度決定下的資本經營者的精神狀況及表現，它是資本主體的思想意識、心理動機、道德倫理、價值取向的抽象表達。

一、在資本主義社會的發(fā)生發(fā)展過程中，資本主義精神在不同歷史時期、不同社會環(huán)境、不同主體間有不同的內涵和表現。

較早提出資本主義精神概念的是馬克斯·韋伯。韋伯認為，資本主義精神就是誠實、守時、勤奮、節(jié)儉的理性精神和生活態(tài)度，是資本家的“節(jié)欲”精神，這種精神是宗教改革的結果，“資本主義精神的發(fā)展完全可以理解為理性主義整體發(fā)展的一部分，而且可以從理性主義對于生活基本問題的根本立場中演繹出來”，“在構成近代資本主義精神乃至整個近代文化精神的諸基本要素之中，以職業(yè)概念為基礎的理性行為這一要素，正是從基督教禁欲主義中產生出來的?！盵1]他認為，資本主義精神促使了近代資本主義在西方的興起和發(fā)展。

在韋伯從資本主義產生發(fā)展的高度對資本主義精神分析以后，西方學者紛紛對資本主義精神進行了研究，并賦予不同的內涵。桑巴特認為，資本主義精神是由企業(yè)家的精神和市民的精神組成的統一體。例如，他認為17世紀荷蘭的崛起不是起因于新教，而是因為有寬容等其他的精神動因[2]。美國學者里亞·格林菲爾德在對英國、荷蘭、法國、德國、日本和美國的經濟發(fā)展背后的意識進行分析后認為，現代化的、以增長為導向的經濟背后的動因或者“精神”，并不是對“理性經濟行為人”的解放，而是民族主義[3]。博爾坦斯基和夏佩羅認為，歷史地講，有三種連續(xù)的“資本主義精神”。它們分別代表了冒險、投機和革新等精神，其理想特點是企業(yè)家和領導者具有“感召力、想象力、交流的天賦、直覺、靈活性和全面主義”[6]。

資本主義精神的一個重要組成和反映是經濟倫理和道德。當代日本著名企業(yè)家稻盛和夫和著名學者梅原猛在其合著的《回歸哲學》一書中分析了資本主義精神。他們認為，近代資本主義以追求利潤為主題而獲得了發(fā)展，現在，道德、倫理和資本主義明顯分離了，剩下的只是賺錢，一些經營者缺少社會責任感。他主張超級大企業(yè)必須自我抑制，公正經營，不能和政治權力串通一氣危害民眾的利益[4]。另一位被認為是儒教資本主義之父的日本企業(yè)家澀澤榮一，提出了“經濟道德合一”的思想，則從另一方面闡述了日本資本主義精神[5]。

與西方學者對資本主義精神的分析不同，國內學者、尤其是經濟學界主要是從促進企業(yè)發(fā)展的角度進行借鑒研究，推崇資本主義所謂企業(yè)家精神，認為這種精神是企業(yè)家所具有的獨特的個人素質，是個人內在的經營意識、理念、膽魄和魅力，如創(chuàng)新、冒險、敬業(yè)、合作等精神，企業(yè)家精神是企業(yè)核心競爭力的重要來源，是財富的重要源泉。

“理性經濟人”是西方經濟學理論中的一個最基本、最重要的假設，可以看出，包括西方學者在內的眾多學者，對資本主義精神正是從理性“經濟人”的道德倫理角度分析的。第一，“經濟人”是“自利的”，就是說追求自身利益是驅使人的經濟行為的根本動機，在資本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經濟人”的根本目的和動機就是追逐利潤，無論是理性的“節(jié)欲”精神、奢侈的消費精神，還是企業(yè)家個人的冒險和創(chuàng)業(yè)精神、經營意識、理念以及個人魅力，都是“經濟人”圍繞這一目的的精神表現。從“經濟人”角度分析，容易將資本主義精神歸結為自利精神。第二，在斯密看來，交易是出于“把我所需要的給我，你就會得到你所需要的”動機，每個人在追求自己的私利時，不得不考慮他人的私利，否則就難以實現自己的利益。因此，“經濟人”必須強調道德倫理規(guī)范和社會責任，必須“理性”交易，這就掩蓋了“經濟人”理性行為的本質。第三，夸大了資本主義精神的“利他性”?！敖洕恕痹谥鹄耐瑫r，無意識地增進社會公共利益，這被認為是經濟人假設中最有意義的命題。然而，正是這一“‘經濟人’的靈魂”的命題最具有蒙蔽性，它把資本主體的動機深深地掩藏起來了。

從理性“經濟人”的角度分析資本主義精神，把它局限在一定的道德倫理等思想范圍內，這和較早前馬克思從資本的角度對資本主義精神的分析有著本質區(qū)別，它看不到馬克思所強調的生產方式基礎上的“社會的道德人”，只能把人看做是單向度的“經濟的道德人”。這樣的分析，也使人無法看到資本主義生產方式下由于對利潤的追求所導致的經濟與道德的沖突，主觀的道德價值和客觀的經濟價值分裂的本質。

我們應該看到，在資本主義及其精神發(fā)展演變的歷史過程中，雖然其內涵、表現形式、組成要素等隨著不同主體、社會文化背景、歷史條件不斷變化，但其背后仍然是資本主義的經濟事實，它只能是資本及其生產方式的反映。資本及其生產方式不僅決定著資本主義精神的內涵和表現形式，而且是它發(fā)展演化的動力。而要說明這一點，就必須從資本范疇及其屬性出發(fā)，對資本屬性與主體精神表現之間的關系加以分析。

二、資本精神是由資本主體表現出來的。

從個體層面上看，它表現為資本主體運用資本追逐價值增殖的動機、行為、道德表現等，如經營中的誠實守信、社會責任感、生活的理性節(jié)儉、個人的貪婪、自私等。通過個體層面和社會層面反映到主體的精神意識領域和行為上。從根本上說，資本主義精神是資本屬性的邏輯展開和必然反映。

首先，資本的一般屬性決定著資本主義精神的一般性表現。資本的一般性是指資本具有增殖性、運動性、價值性、競爭性、權力性?！百Y本一般，這是每一種資本作為資本所共有的規(guī)定，或者說使任何一定量的價值成為資本的那種規(guī)定性?！盵7]資本一般性是商品經濟共有的范疇，它存在于商品經濟的任何階段，任何領域。一方面，資本沖破民族、地域、文化、意識形態(tài)、宗教傳統的束縛，使貿易、投資、金融、生產等領域的經濟活動在更加廣闊的范圍內展開，另一方面，由于資本的這種一般性，資本對不同人們的思想觀念、價值判斷、行為動機等產生了沖擊。資本與宗教作用，資本主義精神就是宗教變革的產物，與文化、道德作用，就是義利統一、理性節(jié)儉的意識。資本精神反映在經濟觀念方面，就是競爭、公平、效益意識，反映在政治觀念方面，是民主、法制、平等、自由意識等。盡管資本主體的這些精神表現可能不盡相同，但都是資本生產、運營等活動方式決定的。資本主義社會作為以資本運營為典型特征的社會，因而，它的資本主體具有資本一般屬性決定的精神表現。

其次，資本的特殊性使資本主義精神具有不同的表現形式。第一，資本增殖或者說發(fā)揮作用，必須有一定的“作用場”或者經濟環(huán)境，這個“作用場”就是市場機制。在資本主義生產條件下，人的行為動機、目的意圖、道德表現、不同企業(yè)主體的理念和行為都以市場為中心，以盈利為目的展開，從而形成了既豐富多元又目的單一的充滿悖論的精神現象。第二，資本在運動過程中采用不同的表現形式，如貨幣資本、生產資本、商品資本；固定資本、流動資本；產業(yè)資本、商業(yè)資本、借貸資本。資本的形式盡管不同，形態(tài)不斷變化，資本主體的動機卻是相同的，但由于資本主體在資本運動中的參與方式、分配方式、消費方式等地位的不同，相應的形成了主體的不同精神。第三，資本歸屬不同的主體，資本主體精神表現不同。從主體角度看，資本主體精神有個體（包括企業(yè)家）、企業(yè)組織（包括跨國企業(yè)）、社會（包括經濟共同體）等不同類型的精神表現；從資本運動過程看，有不同部門、行業(yè)、企業(yè)組織的經營理念和企業(yè)文化等；從資本體現的生產關系看，它必然反映資本主義的經濟倫理和精神；第四，資本必須結合一定的社會形態(tài)，資本的增殖屬性使得它不斷沖破束縛自己的各種藩籬，動員包括精神文化在內的一切力量為自己服務。它不僅和不同的民族、國家、宗教、文化相結合，而且作用于社會結構的經濟、政治、文化、法律、習俗、心理等不同層面，資本主義精神是資本屬性在社會不同層面的綜合精神表現。

再次，資本主義精神對資本屬性的反映表現在發(fā)達國家與社會主義國家的競爭中。一方面，它使得不同社會制度、意識形態(tài)的人們站在了市場經濟的同一個平臺，從而使經濟全球化進程能夠迅速發(fā)展，資本運營所需的精神能夠得以共享認同。另一方面，在世界市場中，經濟主體一般都帶有強烈的國家與民族的色彩，由于受國家與民族的利益、經濟基礎與經濟能力，社會制度、意識形態(tài)等的影響，資本主體精神必然面臨著沖突與競爭，各經濟主體總是形成有利于自身的經濟精神，培育自身的核心價值觀，朝向有利于自己的方向發(fā)展。

最后，經濟全球化、國際壟斷資本、高新技術是推動資本主義精神的演化發(fā)展的三種力量。隨著經濟全球化、國際壟斷資本、高新技術的發(fā)展，生產、投資、金融等在全球范圍內展開，資本要素在全球范圍內重組，這就要求資本主體突破傳統思想和特征，具有全球眼光和思維。在經濟全球化的激烈競爭中，要求資本主體更加注重商業(yè)倫理、重新定位實現自己動機的手段。所有這些，都使資本主義精神具有同以往不同的表現。但資本追逐利潤的本性未變，資本主義精神的實質未變。資本主義理性的逐利精神帶來了什么呢？人們除了拼命的、單調的、運用一切手段賺錢外，更多的人感到生存狀況日益艱難，生存環(huán)境的日益惡化，人的道德淪喪等，資本不僅把文明帶到了全世界，也把危機與災難帶給全世界。

三、可見，從資本邏輯上講，資本屬性、資本主體精神的內在表現是一致的，從本質上不存在“善”，也不存在“惡”。

資本主義精神是資本屬性在資本主義特定社會的必然邏輯展開和主體精神表現。

但是，在資本主義生產條件下，資本在發(fā)展自身的同時，卻在生產著矛盾。資本主義始終要面臨和解決的一個矛盾就是資本主義精神自身表現與生產方式的矛盾。

第一，資本自身發(fā)展與其主體精神表現之間存在著文明的悖謬。資本“開拓了世界市場，使一切國家的生產和消費都成為世界性的了。”[8]“把一切民族甚至最野蠻的民族都卷到文明中來了?！盵8]資本在不到100年的時間里“所創(chuàng)造的生產力，比過去一切世紀創(chuàng)造的全部生產力還要多，還要大……過去哪一個世紀料想到在社會勞動里蘊藏有這樣的生產力呢？”[8]。然而，正是促進了資本主義發(fā)展的這種資本，卻是靠剝奪起家的，“是用最殘酷無情的野蠻手段，在最下流、最齷齪、最卑鄙和最可惡的貪欲的驅使下完成的?！盵9]“這種剝奪的歷史是用血和火的文字載入人類編年史的?！盵9]資本同樣帶著血和火書寫著其發(fā)展史。而且，這種文明的悖謬還會繼續(xù)下去，因為“‘只要還有一塊肉、一根筋、一滴血可供榨取’，吸血鬼就絕不罷休”[9]?？梢钥闯?，資本主義一方面創(chuàng)造出物質文明，另一方面表現出這一創(chuàng)造過程主體精神上的虛偽、欺詐和野蠻性的一面。資本自身發(fā)展與其主體精神表現之間存在著文明的悖謬。

第二，包括資本主義精神在內的資本主義文明自身的矛盾不斷深化。在經濟全球化的今天，雖然資本主義發(fā)展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但從總體上看，其文明自身的矛盾卻不斷深化。其表現主要有四個方面[10]：首先，由單一性矛盾和危機向綜合性矛盾和危機發(fā)展。資本主義由早期的經濟危機所導致的“文明危機”，引向現在的社會文化領域，成為一種包括經濟危機、社會危機、政治危機、文化危機、意識形態(tài)危機在內的綜合性、普遍性的危機。其次，社會主體自身的“文明矛盾”更加凸顯。出現了資本主義條件下社會主體自身特有的“文明矛盾”或“文明悖論”。再次，由民族—國家范圍的矛盾轉化為全球性的矛盾。最后，由損害當下文明的矛盾向危及人類文明根基的“生態(tài)文明危機”演進。超級秘書網

資本的生產“不僅生產商品，不僅生產剩余價值，而且還生產和再生產資本關系本身?！盵9]“資本也是一種社會生產關系。它是一種歷史的生產關系?！盵9]資本主義精神及其與生產方式的根本矛盾是資本主義的必然產物，資本主義文明的矛盾深化和合規(guī)律性的演進，既表明了資本主義生產方式決定下的資本主義精神表現的狹隘性、矛盾性、扭曲性，也預示了它的消亡和終將被更高的精神文明形式所取代。人類文明由資本主義文明向社會主義文明的轉型成為必然。

隨著社會主義經濟日益融入世界經濟并成為其中的一部分，資本在全球范圍的流動，資本現象已經成為社會主義的普遍現象。在構建和諧社會的今天，堅持這一分析方法具有重要意義。首先，對于中國的企業(yè)和企業(yè)家們來說，現在最重要的任務不是如何賺錢，而是探索支持中國市場經濟的一種精神，找到中國企業(yè)家應具有的靈魂。沒有精神追求和使命感的企業(yè)是不可能成為真正的現代企業(yè)，不會有長久的生命力。構建資本精神是一場真正的革命，其意義比資本主義的物質前提，如資本原始積累更為重大[11]。其次，在構建社會主義市場經濟主體精神、培育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精神中，要從社會主義生產方式出發(fā)，對資本加以道德倫理限制，始終體現和堅持社會主義經濟發(fā)展的最根本目的，企業(yè)及其經營者要從“社會的道德人”角度，實現最廣大人的利益，促進人和社會的全面和諧進步。最后，對待資本主義精神的問題不僅是認識問題，如何借鑒資本主義發(fā)展經驗，堅持馬克思主義的分析方法而不是西方學者的方法，建構與培育和中國傳統倫理道德相承接，體現民族特色和時代特色，既包容多樣又形成核心價值體系等適合本民族、本國家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精神的問題，恰恰正是問題的關鍵和核心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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