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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戰(zhàn)略管理學作為管理學領域中的一個年輕的分支學科，理論和文獻相對匱乏。案例研究方法特別適合在中國背景下建立新理論的目標。從案例選取和案例資料分析兩方面討論案例研究的方法。

關鍵詞：案例研究法；理論基礎

戰(zhàn)略管理學在研究模式和方法上，高度重視理論的發(fā)展和驗證，而不是單純的研究問題(issue)，并以假設和實證分析作為推動理論進步的最主要手段。許德音和周長輝（2004）6認為中國管理研究者可能在如下兩個方面做出較大的貢獻。第一是在中國背景（Chinesecontext）下對西方管理學理論及其所預測的結果進行修正（Modification）。第二是在中國背景下創(chuàng)建出新的理論。他們認為在方法上，上述第一類研究主要應使用實證手段。大量的實證研究是發(fā)展理論的必要條件，也是一個被稱為“科學”的學科是否健全的重要標志。但是對于上述的第二類研究，他們大力提倡定性經(jīng)驗型研究手段的使用。以實地調(diào)查、訪談、案例、內(nèi)容分析、定性數(shù)據(jù)編碼和編組等為特征的定性研究方法，是在理論和文獻匱乏的領域里進行理論構筑工作的有效手段。這些方法尤其適合建立新理論的目標。例如YanandGray(1994)7基于對4個中美合資企業(yè)的考察而得出了不同于已知文獻的理論模型的案例研究。許德音和周長輝認為，今天正處在中國戰(zhàn)略管理理論的“前現(xiàn)代”(pre-modern)時期，也有理由期待由研究方法來帶動理論的進步。

一、案例研究、試驗研究和問卷研究

Yin將案例研究定義為，在現(xiàn)象和其背景的界限不清晰時，使用多種資料源調(diào)查現(xiàn)實世界背景內(nèi)當前現(xiàn)象的一種實證(empirical)的探究。具體而言,案例研究的目的是產(chǎn)生新理論和復證(replication)已有理論,而在復證已有理論的過程中,除了支持已有的理論有效性外,往往能夠?qū)σ延械睦碚摦a(chǎn)生一些新的觀點,這些觀點擴展或者縮小了原有理論的使用范圍。例如錢德勒（Chandler9）對美國企業(yè)史研究之后,不僅得出了“結構跟隨戰(zhàn)略”的新理論,而且也產(chǎn)生了U形和M形組織結構的新概念。相比較而言,錢德勒后來對20世紀60年代日本消費電子公司的研究,以及惠廷頓和麥耶對歐洲公司的研究,則屬于復證錢氏早先的理論。再者,通過對美國半導體行業(yè)的研究,資源基礎觀點的解釋范圍從有其它行業(yè)經(jīng)營史的在位者擴展到了創(chuàng)業(yè)企業(yè),而柯林斯和波拉斯的研究似乎否定了戰(zhàn)略管理中愿景的作用。與對已有理論的驗證或以往研究成果的復證研究相比,案例研究在產(chǎn)生新理論方面的作用更大,例如明茨博格通過案例研究得出突現(xiàn)(emergent)戰(zhàn)略的概念。

案例研究方法(casestudymethod)與實驗、問卷調(diào)研等并列為主要的社會科學研究方法。案例研究法是對現(xiàn)實中某一復雜的和具體的現(xiàn)象進行深入和全面的實地考察,是一種經(jīng)驗性的研究方法。實驗法的基本原理是控制環(huán)境條件,通過引起自變量的變化來觀察因變量的變化,從而建立變量間的關系。案例研究法與實驗法的最大區(qū)別是對所研究現(xiàn)象的背景不予控制,也不干預現(xiàn)象的變化進程。案例研究法通過所選擇的一個或幾個案例來說明問題,用收集到的資料分析事件間的邏輯關系。因此,案例研究法所得出的結論不依賴于抽樣原理。問卷研究法是讓被調(diào)查者就某些有限定的問題做出回答,主要反映的是被調(diào)查者的看法。問卷研究法偏重對事件發(fā)生的頻率、程度的測量，或在某一時間截面構建變量間的量化關系。問卷法的邏輯是所調(diào)查的樣本對總體的代表性。

根據(jù)RobertYin和其他案例研究法的資深學者的觀點,案例研究適合回答“怎么回事”和“為什么”的問題12。案例研究作為經(jīng)驗性的研究,通過搜集事物的客觀資料，并用歸納或解釋的方式得到知識,研究的結果很大程度上依賴于研究者本身的能力。根據(jù)研究的目的可以將案例研究分為描述性、解釋性、評價性和探索性的研究。描述性案例研究主要是對人、事件或情景的概況做出準確的描述,教學案例主要是描述性的案例。解釋性案例研究的目的在于對現(xiàn)象或研究的發(fā)現(xiàn)進行歸納,并最終做出結論。解釋性案例研究適于對相關性或因果性的問題進行考察。在評價性案例研究中,研究者對研究的案例提出自己的意見和看法。探索性案例研究嘗試尋找對事物的新洞察,或嘗試用新的觀點去評價現(xiàn)象。

與其他大樣本數(shù)據(jù)分析方法相比，案例研究方法具有能夠獲取極其豐富、詳細和深入信息的特征(Berg,2001)14。案例研究的有效性更多地依賴于在理論的指導下對資料的分析。研究者的主張可以來自現(xiàn)存的理論或假設。探索性研究中研究者的主張可能不是很明確,實證性案例研究則要求研究者提出明確的主張。實證性案例研究用來發(fā)展理論的一種方法是提出一個正面的主張,或者同時還提出一個對立的主張,然后用數(shù)據(jù)和證據(jù)對主張進行論證,這種方法有助于提高案例研究的有效性。研究的主張可以是一個命題、假設,也可以是一個范型。

二、單案例研究與多案例研究

有學者認為案例研究是非抽樣的研究，但也有部分學者認為案例研究應使用非概率的抽樣方法，包括目的抽樣和理論抽樣兩種方法。目的抽樣與案例研究的目的有關，理論抽樣則與案例研究的理論傾向有關。通常，目的抽樣和理論抽樣會結合使用。

案例研究可以使用一個案例（singlecase），也可以包含多個案例(multiplecases)16。單個案例研究可以用作確認或挑戰(zhàn)一個理論,也可以用作提出一個獨特的或極端的案例。多案例研究的特點在于它包括了兩個分析階段：案例內(nèi)分析(within-caseanalysis)和跨案例(cross-caseanalysis)分析。

單個個案通常能說明某方面的問題,但用來搭建知識結構的框架是遠遠不夠的。多案例研究法能使案例研究更全面、更有說服力,能提高案例研究的有效性,比如多個案例可以同時指向一個證據(jù),或為相互的結論提供支持。選擇單案例還是多案例與研究的性質(zhì)有關,在以下情況下可以選用單案例。一是所用的單案例已經(jīng)能夠說明研究的問題或支持研究的構念有效性。二是極端的、獨特的和稀有的案例。有研究者認為,單案例研究能夠保證案例研究的深度,并能更好地了解案例的背景17。但是,Eisenhardt極力推祟多案例研究,她認為多案例研究能通過案例的重復支持研究的結論,從而提高研究的效度。她認為,案例研究的深度和對案例背景了解的程度不是由案例的個數(shù)次定,而是由案例研究的方法所決定。另外,她還認為,多案例的研究能夠更全面地了解和反映案例的不同方面,從而形成更完整的理論。多案例的研究使案例研究成為一種更嚴格的、更科學的、更加具有理論驗證能力的研究方法。

案例研究方法在戰(zhàn)略管理研究中的不同作用，以及歸納和演繹代表的不同認識論基礎，在實際的多案例研究中都表現(xiàn)為邏輯方法歸納和演繹的交替使用。戰(zhàn)略管理的案例研究中往往采用多案例研究，通過對一個案例資料的分析，歸納出新的概念或利用已有的概念建立概念之間的關系，然后將第一個案例總結出來的試探性理論演繹到第二個案例，考察試探性的理論哪里需要添加、縮減和修正。在這個過程中往往需要分類和比較。即使是對多個案例同時進行歸納,然后再相互演繹，原理也是一樣的。然而，這個過程是高度重復的。對于單個案例研究,更多的是采用歸納法。有趣的是，案例研究的有些讀者也在閱讀研究報告的同時結合自身經(jīng)驗對研究結論做著演繹，這或許會成為另一項研究的起點。

三、案例資料的收集和分析方法

根據(jù)羅伯特•K.殷(2004)20的觀點，資料收集有三個要點。第一個要點是使用多證據(jù)來源。雖然使用多證據(jù)己成為各種研究提高研究效度的追求，案例研究法較實驗法、問卷法有更多的使用多證據(jù)來源的機會。案例研究可以包括對關鍵人物的訪談、對任務完成過程的觀察和記錄、甚至在某個研究階段讓人們回答問卷。使用多證據(jù)收集資料包括多資料來源、多收集形式以及多學科和多理論視角。因為案例研究法是在現(xiàn)實的情景中對事件進行比較直接的研究,這種方法收集資料的形式比實驗法和單純的問卷法更靈活多樣，這是案例研究的一個強項。第二個要點是對資料的記錄和整理，建立案例研究的資料庫。案例研究資料庫包括案例研究的筆記，研究中訪談、觀察或文件分析的結果；與案例研究相關的收集到的文件；由調(diào)查問卷、觀察記錄、統(tǒng)計等途經(jīng)形成的量化的表格；以及對研究問題的調(diào)研生成的文字敘述和描述材料等。案例研究收集到的資料要精心地分類和編碼，便于研究者及有關人員對資料的提取和分析。第三個要點是用案例資料建立證據(jù)鏈。案例研究是用確鑿的證據(jù)對研究的問題進行考證、得出結論。有的案例研究者把案例研究的證據(jù)比照刑法證據(jù)是非常有道理的。與刑法證據(jù)一樣，案例的證據(jù)也要強調(diào)現(xiàn)場性、原始性。案例研究者在引用證據(jù)時要清楚地說明證據(jù)的來源和程序，證據(jù)收集的場景和時間。案例的資料要把研究的問題和結論邏輯地連接起來。

孫海法等學者（2004）21指出，案例資料的分析有兩種基本的方法：類型匹配和時間序列。類型匹配可以分三步：一是在案例資料分析前建立一個對變量間關系的理論預測模型或類型；二是由資料的分析建立一個經(jīng)驗性或?qū)嵶C性的類型；三是將經(jīng)驗性的類型與理論預測類型進行比較。理論預測類型可以有一個，也可以有兩個或多個競爭性類型，某個預測類型得到資料的支持，其它得不到資料支持的類型就要放棄。理論預測類型可以是關于幾個事件結果或因變量的假設，也可以是幾個不同的自變量引起某個因變量或結果的假設。這些假設構成了競爭性和排他性。

宋志涓：戰(zhàn)略管理學的案例研究方法論時間序列分析是對一段時間內(nèi)的相關事件進行跟蹤，描述事件是如何發(fā)生的，分析事件變化的原因。時間序列分析的關鍵是確定具體的歷時追蹤的指標、時間跨度，得到資料收集和分析的框架。時間序列的模式可以是單維單調(diào)的，即一個自變量的變化引起一個因變量相應的單一方向的變化，也可以是多維的、復雜的變化模式，即多個自變量與多個因變量的關系，出于自變量的先后出現(xiàn)引起因變量變化趨勢的改變。時間序列分析要特別注意區(qū)分隨機波動和有因果性的波動，一個解決的方案是保證足夠的時間跨度,沿著時間維度對事件的變化模式進行多次重復觀察。

四、案例研究的評價

相對于通常的調(diào)查研究方法，案例研究方法的長處首先在于其深度。在對案例進行詳細描述的基礎上，揭示了現(xiàn)

象之后隱藏的深層原因；其次，采用案例研究方法所收集的豐富資料常常模棱兩可,甚至相互沖突,這有利于研究者突破慣性思維，產(chǎn)生新的視角、理論和范式。再者，案例研究方法所做的研究為未來更成熟的研究和更精確的測量構念提供了一定的條件，而且也隱含著或可發(fā)展一些有待檢驗的假設。最后，相對于那些完全自明的理論構建方法，使用案例研究方法產(chǎn)生的理論或結論源于實踐,實證的有效性可能更大一些。

案例研究的短處部分源于其長處。由于豐富的資料，因此研究者可能很難把握研究中的一些重要關系；單個案例研究中，所調(diào)研的案例可能只是特例或一類特殊的現(xiàn)象；多案例研究中，在各個案例中觀察到的現(xiàn)象可能是異質(zhì)的，在將應用案例研究方法所發(fā)展的理論和得出的結論與已有相關理論比較和整合時，亦會產(chǎn)生此問題。大部分案例研究所采集的案例個數(shù)不會太大，通常是六個，所以相對于大樣本的隨機抽樣調(diào)查研究，外部效度要低。此外，案例研究方法并不能發(fā)展和評判所有類型的理論。

對于一項具體的案例研究，Yin認為可以從構念效度(constructvalidity)、內(nèi)部效度(internalvalidity)、外部效度(externalvalidity)和信度(reliability)著手評價，Eisenhardt認為可從簡約性(parsimonious)、邏輯一致性(logicallycoherent)、可驗證性(testable)三個方面進行評價。對具體案例研究進行評價，不僅能使研究者在自己做研究時規(guī)范研究方法，而且也能使研究者更客觀地看待其他人的案例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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